조선국왕이 보내온 자문(咨文)과 새로 체결한 조약 등을 초록(抄錄)하여 보내야 할 것이라고 서리북양대신(北洋大臣)(署理北洋大臣) 장수성(張樹聲)이 총리아문(總理衙門)에 보낸 자문(咨文)
咨呈朝鮮國王來咨及馬建忠密稟、 日記、 筆談等.
四月二十五日, 署北洋大臣張樹聲文稱:
竊照本署大臣於光緖八年四月二十四日, 在天津行館由驛具奏, 朝鮮與美國議立和好通商條約現已事竣一摺. 除抄錄摺片稿, 另文咨呈外, 所有朝鮮國王來咨並新議條約照會暨兩國國書全權字據及馬道建忠密禀與『日記』, 『筆談』等件, 相應一併抄錄咨呈. 爲此咨呈. 貴衙門謹請查核施行.
再, 本月十九日接馬道十四日來禀一件, 先已抄錄函達, 合併聲明.
별지: 「朝鮮國王咨」:美韓條約議定, 申謝中朝代爲經調, 並請轉奏美韓往來公文.
照錄清冊
1. 照錄「朝鮮國王來咨」, 抄呈鈞鑒.
朝鮮國王, 爲會咨事.
竊惟弊邦介在東陲, 惟憑仗皇靈, 恪守侯度. 邇來宇內時局, 歲变月異. 港口事務, 疊生層出. 幸蒙中堂大人, 特推皇上字小之恩, 深諒弊邦交際之勢, 前後開導之, 庇佑之, 不翅若同舟並力. 今於美使之東駛也, 亦爲之先事, 而謀量時之誼, 指教詳密, 十分妥當. 又念弊邦曾無外交, 未嫻時務, 禀旨差遣馬觀察, 丁提督兩大人, 賫密咨同美使專來襄助, 遂令弊邦得以左右藉力, 訂立條約. 當職用是感結衷腸, 寤寐銜戢, 卽以經理統理機務衙門事申櫶, 金宏集, 充派全權大·副官, 出迎於仁川港. 迺於本年四月六日, 面同美國總兵薛斐爾, 講定修好通商條規十四款, 鈐印畫押, 互相憑據, 以爲永遠金石之信. 而惟第一款不得於正約中存留, 將“小邦之爲中國屬邦”等語, 另行照會聲明, 恪遵中堂大人提示之微義. 此莫非中堂大人仰體聖念, 綏靖藩服, 經劃遠圖, 俾有取益防損之道, 亦惟兩大人居間主持, 殫力周章, 乃底剋日竣事, 立約平善. 由此弊邦臣民, 莫不翹首攒頌. 隕越주 001于下, 擬俟前頭使行, 恭修表謝之擧, 而先將條約冊子, 照會文字及美國國書, 小邦答國書, 兩國全權字據等備文各稿, 悉行抄錄, 庸備轉奏載案.주 002 茲憑揚威艦西駛, 專差副司直李應浚賫咨前往, 請(消)詳條報, 煩乞轉奏天陛, 以達事情. 嗣後或有他國交涉事端, 亦卽請旨暫留馬道, 丁提督, 在此商辦, 俾小邦終始徼惠, 區區幸甚. 爲合行移咨, 請照驗轉奏施行. 須至咨者.
光緖八年四月初十日發, 四月二十日到.
별지: 「朝鮮與美國新議條約」:美韓通商友好條約十四條款
2. 照錄「朝鮮與美國新議條約, 並兩國國書照會全權字據」주 003
大朝鮮國與大亞美理駕合眾國, 切欲敦崇和好, 惠顧彼此人民.주 004 是以大朝鮮國君主特派全權大官經理統理機務衙門事申櫶, 全權副官經理統理機務衙門事金宏集, 大美國伯理璽天德特派全權大臣水師總兵薛斐爾,주 005 各將所奉全權字據, 互相較閱, 俱屬妥善, 訂立條約, 臚列於左.
第一款. 嗣後大朝鮮國君主, 大美國伯理璽天德, 並其人民, 各皆永遠和平友好. 若他國有何不公輕藐之事, 一經照知, 必須相助, 從中善爲調處, 以示友誼關切.
第二款. 此次立約通商和好後, 兩國可交派秉權大臣, 駐紮彼此都城, 並於彼此通商口岸, 設立領事等官,주 006 均聽其便. 此等官員與本地官交涉往來, 均應用品級相當之禮. 兩國秉權大臣與領事等官, 享獲種種恩施, 與彼此所待最優之國官員無異. 惟領事官必須奉到駐紮之國批准文憑, 方可視事. 所派領事等官, 必須眞正官員, 不得以商人兼充, 亦不得兼作貿易. 倘各口未設領事官, 或請別國領事兼代, 亦不得以商人兼充, 或卽由地方官照現定條約代辦. 若駐紮朝鮮之美國領事等官辦事不合, 須知美國公使,彼 此意見相同, 可將批准文憑追囘.
第三款. 美國船隻在朝鮮左近海面, 如遇颶風, 或缺糧食, 煤, 水, 距通商口岸太遠, 應許其隨處收泊, 以避颶風, 購買粮食, 修理船隻. 所有經費係由船主自備, 地方官民應加憐䘏援助, 供其所需. 如該船在不通商之口, 潛往貿易, 拿獲船貨入官. 如美國船隻在朝鮮海岸破壞, 朝鮮地方官一經聞知, 卽應飭令將水手先行救護, 供其粮食等項. 一面設法保護船隻貨物, 並行知照領事官, 俾將水手送回本國, 並將船貨撈起. 一切費用或由船主或由美國認還.
第四款. 美國民人在朝鮮居住, 安分守法. 其性命, 財產, 朝鮮地方官應當代爲保護, 勿許稍有欺凌, 損毀. 如有不法之徒, 欲將美國房屋, 業產搶劫, 燒毀者,주 007 地方官一經領事官告知, 卽應派兵彈壓, 並查挐罪犯,주 008 按律重辦. 朝鮮民人如有欺凌美國民人, 應歸朝鮮官按朝鮮律例懲辦. 美國民人無論在商船在岸上, 如有欺凌, 騷擾, 損傷朝鮮民人性命, 財產等事, 應歸美國領事官或美國所派官員, 按照美國律例查挐懲辦. 其在朝鮮國內朝鮮·美國民人如有涉訟, 應由被告所屬之官員, 以本國律例審斷, 原告所屬之國, 可以派員聽審, 審官當以禮相待. 聽審官如欲傳詢, 查訊, 分訊證見, 亦聽其便. 如以審官所斷爲不公, 亦許其詳細駁辦. 大美國與大朝鮮國彼此明定, 如朝鮮日後改定律例及審案辦法, 在美國視與本國律例辦法相符, 卽將美國官員在朝鮮審案之權收回, 以後朝鮮境內美國人民, 卽歸地方官管轄.
第五款. 朝鮮國商民並其商船前往美國貿易, 凡納稅船鈔並一切各費, 應遵照美國海關章程辦理, 與徵收本國人民及相待最優之國稅鈔, 不得額外加增. 美國商民并其商船前往朝鮮貿易, 進出口貨物均應納稅, 其收稅之權, 應由朝鮮自主. 所有進出口稅項及海關禁防, 偷漏諸弊, 悉聽朝鮮政府設立規則, 先期知會美國官, 布示商民遵行. 現擬先訂稅則大畧. 各色進口貨有關民生日用者, 照仿價值百, 抽稅不得過一十, 其奢靡, 玩耍等物, 如洋酒, 呂宋煙, 鐘錶之類, 照仿價值百, 抽稅不得過三十. 至出口土貨, 概照值百, 抽稅不得過五, 凡進口洋貨, 除在口岸完納正稅外, 該項貨物或入內地或在口岸, 永遠不納別項稅費. 美國商船進朝鮮口岸, 須納船鈔, 每噸銀五錢, 每船按中厯一季抽一次.
第六款. 朝鮮國商民前往美國各處, 准其在該處居住賃房買, 地起蓋棧房, 任其自便. 其貿易工作一切, 所有土產以及製造之物, 與不違禁之貨, 均許買賣. 美國商民前往朝鮮已開口岸, 准其在該處所定界內居住賃房, 租地建屋, 任其自便. 其貿易工作一切, 所有土產以及製造之物, 與不違禁之貨, 均許買賣. 惟租地時不得稍有勒逼, 該地租價悉照朝鮮所定等則完納, 其出租之地, 仍歸朝鮮版圖. 除按此約內所指明歸美國官員應管商民錢產外,주 009 皆仍歸朝鮮地方官管轄. 美國商民不得以洋貨運入內地售賣, 亦不得自入內地採買土貨, 併不得以土貨由此口販運彼口. 違者將貨物入官, 並將該商交領事官懲辦.
第七款. 朝鮮國與美國彼此商定, 朝鮮商民不准販運洋藥入美國通商口岸, 美國商民亦不准販運洋藥入朝鮮通商口岸, 並由此口運往彼口, 亦不准作一切買賣洋藥之貿易. 所有兩國商民, 無論僱用本國船, 別國船及本國船爲別國商民僱用販運洋藥者, 均由各各本國自行永遠禁止. 查出者出,주 010 從重懲罰.
第八款. 如朝鮮固有事故, 恐致境內缺食, 大朝鮮國君主暫禁米粮出口, 經地方官照知後, 由美國官員轉飭在各口美國商民, 一體遵辦. 惟於已開仁川一港各色米糧, 概行禁止運出.주 011 紅蔘一項, 朝鮮舊禁出口, 美國人如有潛買出洋者, 均查挐入官, 仍分別懲罰.
第九款. 凡砲位, 鎗刀, 火藥, 鉛丸一切軍器, 應由朝鮮官自行采辦, 或美國人奉朝鮮官准買明文, 方准進口. 如有私販, 查貨入官, 仍分別懲罰.
第十款. 凡兩國官員商民在彼此通商地方居住, 均可僱請各色人等, 勷執分內工藝. 唯朝鮮人遇犯本國例禁, 或牽涉被控, 凡在美國商民寓所行棧及商船隱匿者, 由地方官照知領事官, 或准差役自行往挐, 或由領事派人挐交朝鮮差役, 美國官民不得稍有庇縱掯留.
第十一款. 兩國生徒往來學習語言, 文字, 律例, 藝業等事, 彼此均宜勷助, 以敦睦誼. 第十二款. 茲朝鮮國初次立約, 所訂條款, 姑從簡畧, 應遵條約已載者, 先行辦理. 其未載者, 俟五年後兩國官民彼此言語稍通, 再行議定. 至通商詳細章程, 須酌照萬國公法通例, 公平商訂, 無有輕重大小之別.
第十三款. 此次兩國訂立條約與夫日後往來公牘, 朝鮮專用華文, 美國亦用華文, 或用英文, 必須以華文註明, 以免歧誤.
第十四款. 現經兩國議定, 嗣後大朝鮮國君主, 有何惠政、주 012 恩典利益施及他國或其他商民,주 013 無論闗涉海面行船, 通商貿易, 交往等事, 爲該國並其商民從來未霑, 抑爲此條約所無者, 亦准美國官民一體均霑. 惟此種優待他國之利益,주 014 若立有專條互相酬報者, 美國官民必將互訂酬報之專條,주 015 一體遵守, 方准同霑優待之利益.
以上各款, 現經大朝鮮·大美國大臣同在朝鮮仁川府議定.주 016 繕寫華·洋文各三分, 句法相同, 先行畫押蓋印, 以昭憑信. 仍俟兩國御筆批准, 總以一年爲期, 在朝鮮仁川府互換.주 017 然後將此約各款, 彼此通諭本國官員, 商民, 俾得咸知遵守.
大朝鮮國開國四百九十一年, 卽中國光緖八年四月初六日
全權大官經理統理機務衙門事 申櫶. 全權副官經理統理機務衙門事 金宏集
大美國 一千八百八十二年五月廿二日
全權大臣水師總兵 薛斐爾
별지: 「美國致朝鮮國書」:派薛斐爾來議定通商友好條約.
3. 「美國國書」
大美伯理璽天德致書於大朝鮮君主.
竊惟美國與中華, 日本和好通商, 厯有年所. 今切願偕貴國與貴君主, 子民一体和好通商, 且祈貴君主永亯昇平. 茲特遣水師總兵薛斐爾, 前赴貴國, 議立一妥善和好通商條約, 以冀吾兩國人民益敦友誼. 專此特佈. 敬頌遐祺.주 018
時 西厯千八百八十一年十一月十五日
별지: 「朝鮮覆美國國書」:派申櫶等與薛斐爾商議通商友 好條約.
4. 「朝鮮國答國書」
大朝鮮國君主致書於大美國伯理璽天德.
竊聞貴國政治公平正直, 久欲通好, 無緣爲歉. 今承貴國王先遣大員來此議約, 茲特派全權大官經理統理機務衙門事申櫶, 全權副官經理統理機務衙門事金宏集, 與之計議, 不日卽可畫押. 仍由薛總兵賫回面呈, 卽乞速爲批行, 派員前來互換, 以使吾兩國人民, 從此益敦和好, 有厚望焉. 專此泐復. 敬候遐祺.
大朝鮮國開國四百九十一年, 卽中國光緖八年四月 日
별지: 「朝鮮國王致美國總統照會」:朝鮮爲中國屬邦, 其分內一切應行各節與美國無關.
5. 「朝鮮國照會」
大朝鮮國君主, 爲照會事.
竊照朝鮮素爲中國屬邦, 而內治, 外交向來均由大朝鮮國君主自主. 今大朝鮮, 大美國彼此立約, 俱屬平行相待. 大朝鮮國君主明允, 將約內各款, 必按自主公例, 認眞照辦. 至大朝鮮國爲中國屬邦, 其分內一切應行各節, 均與大美國毫無干涉. 除派員議立條約外, 相應備文照會. 須至照會者.
右照會大美國伯理璽天德.
大朝鮮國開國四百九十一年, 卽光緖八年三月二十八日.
별지: 「美使薛斐爾致朝鮮執政大臣照會」:奉命進呈國書, 請議定通商友好之約, 希轉達示覆.
6. 「美使照會」
大美國欽命總統水師全權大臣薛, 爲照會事.
竊照本大臣奉命, 前來貴國, 進呈國書. 蓋欲永敦友睦信好通商等情, 並奉有國君御筆憑據一道, 今繙譯漢文, 祈貴大臣代呈御覽, 本大臣在船恭候示覆. 想貴大臣公忠體國, 澤惠治民, 亦必欲速爲襄成也. 至國書俟畫押後, 再行進呈外, 爲此照會貴大臣. 請煩查照施行. 須至照會者
計:移送繙譯漢文上諭一道
右照會大朝鮮國執政大臣.
中華光緖八年四月初四日移.
별지: 「朝鮮總[統]理大臣金允植覆美使薛斐爾照會」:已轉呈國書, 並同意兩國議定通商友好條約.
7. 「朝鮮國總理大臣答照會」
大朝鮮國特命總理統理機務衙門大臣金, 爲照覆事.
准貴大臣照會稱:
本大臣奉命前來, 貴國進呈國書.
等語. 本大臣並奉准貴大臣照會, 謹已進徹御覽, 奉有囘照國書, 恭祈貴大臣代呈貴國君主. 竊惟貴大臣殫誠体國, 講信修好, 立約通商, 悉臻妥協, 俾我兩國永徼休祥, 本大臣不勝忻慰. 爲此照復. 須至照會者.
右照會大美國欽命總統水師全權大臣 薛.
大朝鮮開國四百九十一年, 卽中國光緖八年四月初五日.
별지: 「朝鮮全權字據」:派申櫶金宏集爲全權正副官與美國全權議約.
8. 「朝鮮國全權字據」
光緖八年三月二十八日, 統理機務衙門奉諭:“著申櫶爲全權大臣, 金宏集爲全權副官, 前往仁川, 與美國全權大臣, 妥議和好通商條約.” 欽哉.
별지: 「美國全權字據)」:派水師總兵薛斐爾, 爲全權赴朝鮮, 議約通商.
9. 「美國全權字據」
大亞美理駕合眾國大伯理璽天德 阿爾惑, 特派水師總統薛斐爾, 念爾眞誠信實, 智慧能幹, 命爲全權大臣, 卽往朝鮮, 進呈國書慶賀, 並與大朝鮮國主或執政大臣商立和約, 永敦友誼, 永遠通商. 所定條約賫囘本國, 紳耆大臣議允, 卽批准畫押. 此諭於一千八百八十一年, 自主一百六年十一月十五日, 在華盛頓都城用寶, 著爾執爲的確憑據.
별지: 「馬建忠二月二十四日稟」:報告抵韓, 彼邦接待及對美約模棱情形.
10. 照錄「馬道建忠來禀」
宮太傅中堂爵前, 敬禀者:
竊忠於前月十八日煙臺肅上一禀, 諒早蒙鈞鑒. 二十日起椗後, 行一畫夜, 至次日四點鐘抵漢江口虎島旁, 依山停泊. 日本公使花房義質已乘兵船, 先半時許至, 亦於此地下椗. 李應浚偕同彼國三品以下官數員, 先在海口伺候, 望見旗幟, 卽駕小舟來謁云:“‘其國王已令仁川府預備行館”. 所派伴接官二品參判趙準永, 次晨卽到. 忠因將憲台咨朝鮮國王文交李應浚, 令速派妥員賫去. 二十二日晨 伴接官趙準永率李應浚數人來舟, 諄請登岸, 意不可却, 遂徇其請, 暫至行館. 丁提督留舟靜候美使. 是日午後花房義質來見, 忠已登岸, 與丁提督寒暄而去. 忠至行館後, 與李應浚等筆談消遣, 將微覘其朝議, 應浚等狡甚, 凡所問有稍近此事者, 答語皆諉爲不知. 二十三日凌晨, 李應浚辭赴王京, 催派議約大員. 趙準永等相繼來. 忠復與筆談, 秘密如故. 因告以我中堂奏請大皇帝派員來此, 專爲調護屬邦起見, 分宜推誠相待, 安用是模棱爲. 準允等雖引咎不遑,주 020 仍無一字吐實. 午間, 丁提督以美使未至, 亦遂登岸. 晚膳後, 有機務衙門二品參事金景遂進謁云:“自王京奉命而來, 議約大員已派定經理總理機務衙門事申櫶, 越宿當至.” 景遂年六十餘, 其國王於派定議約大員後, 命之來, 知其胸中當有成議. 爰畧以筆談相舐, 辭意之問涉桀黠狡展心機. 似已流露於語言之表. 忠因責以應對失體, 拂衣欲去, 景遂等再四挽留. 忠皆堅不允從, 意將小試操縱, 使知中國來員不可玩狎, 冀稍折其恣雎之氣, 或將來辦理畧可應手. 遂於次晨偕丁提督毅然歸舟, 方欲出館, 忽花房義質來見. 忠以英語與談, 其意頗涉窺探. 而二十一二等日, 李趙諸人來謁後, 亦皆至日本兵舶, 晤談良久, 其間有無情弊, 均未可知. 花房義質去後, 忠亦旋卽歸舟. 伏念此事關係朝廷體制與憲台威望. 忠以駑鈍, 謬膺斯任, 自當竭盡心力, 相機辦理, 於懷柔之中寓震讋之意, 務期於事機有濟, 以仰副憲台委任之意. 若彼國始終頑梗, 自外生成, 則忠亦不敢過事遷就, 致辱使命. 惟薛斐爾約定於二十一日東渡, 至今未至, 不知因霧阻滯, 抑別有他項情事故. 與丁提督商, 令鎮海兵船囘至煙臺, 沿途探視, 並附便將抵朝鮮後一切情形, 專肅具禀, 恭叩爵綏. 伏惟崇鑒.
職道馬建忠 謹禀.
二月二十四日.
별지: 「馬建忠四月初四日稟」:報告商辦美韓議約及朝鮮先行照會美國聲明爲中國屬邦各事.
[宮太傅中堂爵前,] 敬禀者:
竊忠於去月二十四日, 因薛使失期不至, 恐有事故, 擬遣鎭海輪船囘至煙臺, 沿途探視, 並將抵朝鮮後一切情形, 縷悉具禀. 今就便賫呈, 禀甫繕就, 而美舶已至, 故未卽發. 茲特附呈鈞鑒, 仍將二十四日以後情形, 撮擧大概, 爲憲台陳之.
薛斐爾二十四日入口, 次日抵港. 二十六日, 彼此往拜, 談及約內第一條, 彼終謂:“有礙平行體, 且電復未至, 斷難擅允.” 詢以何天爵在京所譯第一條洋文, 則謂:“未經携來, 亦並不知所譯是何言語.” 詞意之間, 甚爲決絕. 若必欲以此條例入約中, 將至以堅持廢事, 不得已議令朝鮮國王另備照會一通, 聲明爲中國屬邦, 則於我既存藩服之名, 於彼亦無礙平行之體. 薛使謂:“曩在煙臺答中堂書時, 曾允聽朝鮮設法聲明. 今既不列入約中, 則亦無不可.” 忠因思此項照會, 須令寫明, 係於未經立約之前, 先行聲明, 則美國於此條雖不允列於條約之內, 而已許申明於立約之先, 似卽與認明朝鮮爲我屬邦無異. 惟朝鮮自受日人蠱惑, 雖未敢箕踞向漢, 而亦不無狡展之心. 自二十二日囘舟, 小示決裂, 始知中朝人士不容狎玩. 由是景遂諸人及後之來自王京者, 皆益形恭謹, 而國王遂遣承旨官賫名柬來拜, 桀黠之氣固已非復前日. 茲若臨以大義, 令其將中國屬邦一節, 遵照聲明, 以理勢揆之, 似不敢或有違悖. 然萬一中於簧鼓, 稍涉支吾, 則日美二舶, 瞻視非遙, 深恐於國體有碍. 爰欲稍參權變之術, 以駕馭之.
於二十七日其所派議約大官申櫶副官金宏集登舟來謁時, 先令站隊聲砲, 以張吾威, 復傳諭陪臣某某代國王行三跪九叩禮, 恭請皇太后皇上聖安, 以折其氣.주 022
각주 022)

然後以筆談所載諸言, 從容誘掖, 使之樂就大範圍, 已乃爲代擬照會一稿, 寬假以自主之名, 實申明其屬邦之義. 金宏集等聞之, 乃皆欣然願從. 卽於次日命李應浚賫回王京, 請國王照稿繕用, 繼復議及他款, 大都無甚出入. 惟米糧出口一條, 申櫶
金宏集等謂於其國朝議民情有碍, 堅欲議禁. 而薛使則堅不允禁, 相持屢日. 金宏集乃議改註:“惟仁川口不准出米”一句, 忠與美使重加商畧, 擬更改爲:“惟於仁川已開一口, 各色米糧概行禁止運出,” 較爲周密. 美使迫欲歸國, 亟思約事早蕆, 復經忠反復開陳. 彼內迫於速成之心, 外屈於婉商之誼, 亦遂勉強允行. 初二日李應浚歸自王京, 初三日將照會送來, 照稿繕寫, 一字未易, 擬暫存忠處, 俟定約時交薛使, 與國書, 條約一並賫囘. 頃偕薛孚爾同至仁川, 已與申櫶金宏集將全權字據互相交換. 卽訂於初六日會集畫押. 忠於蕆事後赴王京一行, 答其國王賫帖之拜. 初十內外當可起椗囘津矣. 茲恐仰縈憲慮, 特遣鎮海先歸, 謹將二十四日以來辦理情形, 專肅具禀. 恭叩爵綏. 伏維崇鑒. 職道馬建忠謹禀.마건충(馬建忠)은 이홍장이 주청(奏請)하여 파견하였지만, 청 황제의 조칙(詔勅)을 전달하는 칙사(勅使)도 아니고 특별한 임무를 부여하여 황제가 직접 파견한 흠차대신(欽差大臣)도 아니기 때문에 “모모에게 황상의 유지를 내리니 국왕을 대신하여 三跪九叩頭의 예절을 행”하라는 것은 사실 양국 간의 전통적 의례(儀禮)에 들어맞는 것이라고 보기 어렵다. 마건충이 조선 관원들의 기세를 꺾기 위해 그들이 중국 군함에 승선하는 전례 없는 새로운 상황을 이용하여 종래의 ‘상국(上國)-속방(屬邦)’ 관계를 공식적으로 재확인하고자 의도적으로 강요한 일종의 호가호위(狐假虎威)와 같은 위압적 행태라고 하겠다.
四月初四日.
附呈『日記』, 『筆談』各一冊.
별지: 「馬建忠『東行日錄』」:記述至韓商辦美韓訂約事.
12. 『東行日錄』
주 023
光緖八年壬午春三月, 我東方屬土朝鮮國始與阿美利加合眾國立約通商, 其國之政府亦不諳外交條例, 願得中國大員主持壇坫.주 024 於是合肥傅相請朝廷以建忠行,주 025 北洋水師統領丁禹亭因巡洋之役, 率兵舶三艘, 曰威遠, 曰揚威, 曰鎮海以偕, 將先至煙臺, 會同美國議約全權大臣薛孚爾駛赴朝鮮襄助議約事宜. 十四日自析津起程.주 026 十六日乘潮致輪出口. 是日潮漲丈有三尺, 嚮夕風平.
十七日晨微霧, 緩輪行, 十二點, 舟抵煙臺. 美國兵舶, 名汕島者, 在口內望望見水師提督旗幟, 站舷申敬, 入口後渡至威遠兵舶. 俄而汕島船主哥貝來謁云:“薛使滬游未返, 卽夕當可至.” 又云:“英國水師提督頃赴析津, 聞亦將迎威妥瑪, 往朝鮮議約.” 而水師總教習葛雷森來, 亦述新報內载“有英, 法, 德三國調集兵艦, 將赴朝鮮議約, 而日人亦以兵船直指漢江”之語. 無何, 哥貝辭去, 復有四人來見, 詢知爲招商局及附舶東渡者, 告以行期既定, 令鎮海管駕官知會登舟.
十八日凌晨, 報薛孚爾已至, 卽專弁賫傅相書函去, 附以洋文一緘, 訂相見期. 隨偕丁軍門登岸拜東海關道方佑民觀察,주 027
각주 027)

歸途遇哥船主謂;“薛使候於寓.” 與禹亭改道往訪, 促談良久.薛使謂:“在煙臺宜捐棄往拜升砲繁文, 以免譁屬, 且頃聞英, 法, 德, 日四國咸將調集兵艦, 麇至朝鮮. 果爾, 則定議遂難, 宜乘間先期駛往.” 遂訂中國兵舶於二十日辰刻起椗, 美國兵舶於二十一日辰刻起椗, 陸續進發, 順約貝船主, 午後在汕島會議入漢江口停泊處所, 俾先後來集. 於是三點鐘, 偕丁軍門往晤哥貝於其船, 與彼國指定於漢江口虎島旁下椗. 盖遇此则水浅溜急, 輪舟不能停泊矣. 虎島屬朝鮮京畿道仁 川府治, 去王京五十餘里. 囘舟繕禀上傅相, 報起程日期. 十九日五點二刻起椗東渡, 首威遠, 次揚威, 次鎮海, 各舟相距八百碼, 魚貫而進. 速率每小時行八邁半, 前舟畫於橫桅懸速率表, 夜綴燈以屬後舟耳目. 諸習流軍將往觀東瀛風景,주 028 令下之後, 理索拭器, 莫不踴躍從事云. 二十日晨五點二刻起椗東駛, 風平浪靜如拭. 九點二刻過劉公島, 一點鐘薄成山岬, 自此迆東偏南太半度行, 直指漢江口仙俠島外之小島, 距水程一百七十邁. 先是海道往朝鮮, 無入漢江口者, 『隋書』開皇十八年伐高麗, 以一軍自東萊泛海趣平壤城. 『唐書』貞觀十七年, 上親征高麗, 以張亮爲平壤道行軍大總管, 帥戰艦自萊州泛海趨平壤. 平壤箕子故都, 『漢書』稱王險城. 今屬平安道, 據大同江上流, 其皆進大同江無疑. 宋徐明叔
『宣和奉使[高麗]圖經』云:“由定海乘南風北行五日程, 可厯大靑島, 入急水門,” 則亦由大同江進. 又『唐書』永徽五年, 命蘇定方爲神丘道行軍大總管, 帥師伐百濟, 定方引軍自成山濟海, 百濟據熊津江口以拒定方, 進擊破之. 熊津在今忠清道
公州下流, 由成川入海, 則自成川口進, 而以一帆東渡, 直指漢江. 記載以來都所未有. 盖其口外島嶼碁布, 水淺湍急, 沙線無常處, 巨艑至此, 率以觸礁擱淺爲懼. 故往時泛海者至大靑島, 成山岬二處, 皆分迆南北而去. 同治中有法國水師提督某駛往測驗繪圖極審, 爲海舶指南. 於是始稍稍有知漢江口者, 國朝魏默深『聖武記』謂:“熊津江卽漢江,” 係屬舛午. 熊津與漢江相距遠甚, 良以從前地圖簡畧, 經緯不明. 故雖通人材, 亦不能無誤歟!군문(軍門)은 청대에 제독(提督)이나 제독 직함을 지닌 총병(總兵)에 대한 존칭이었다. 1882년 당시 정여창은 기명제독(記名提督)의 직함을 지녔고, 1888년 북양해군의 해군제독(海軍提督)이 되었다. 동해관도(東海關道)는 원래 등래청도(登萊靑道)로 1862년에 내주(萊州)에서 연대(煙臺)로 옮겨 주재하게 되었으며, 동해관(東海關) 감독을 겸임하였으므로 이런 명칭으로 불리게 되었다. 관찰(觀察)은 도대(道臺. 道員) 관원에 대한 존칭이다. 방우민관찰(方佑民觀察)의 이름은 방여기(方汝冀)인데, 자가 우민(佑民)이며 직예성 청원현(淸苑縣) 출신이다. 광서 10년 연대동해관도(烟臺東海關道)가 되었고, 이후 호리강서순무(護理江西巡撫), 사천총독(四川總督) 등을 지냈다. 『증수등주부지(增修登州府志)』 등을 편찬하기도 하였다.
二十一日晨四點鐘舟指仙俠島, 微霧, 島霾沒不可辨, 緩輪繞行. 有輪舟自南來, 望其旗幟, 知爲日本兵舶. 有頃, 霧斂微. 而五點二刻, 遇仙俠島外小島, 八點鐘過仙俠島. 島四合, 如行江中, 水淡靑色, 溜急, 溯流而上. 日本兵舶以道熟先駛, 相距十邁. 十二點三刻, 遇立峧島傍小貓島, 折而北, 右掠小阜島, 左壓燕興島, 已復迆東兼北行. 鐘報三點, 望見日本兵舶已於虎島旁下椗. 四點鐘, 我舟相繼至, 下椗與日舶鄰. 其副管駕剌舢板來, 與我舟管駕官相慰勞, 兼詢東來故, 亦遣大副剌舢板答言. 日舶名磐城, 自內海口下關, 載駐紮朝鮮公使花房義質來, 途中行十日程, 道泊釜山, 巨文島各數日. 其舶大與鎮海埒, 俄而小艇二隻自山隙出, 張蒲帆駛赴鎮海, 以遠鏡窺之, 見有烏帽藍袍倚舷而立者, 則朝鮮四品鴻臚李應浚也. 應浚曾以議約事至析津, 本月初先以鎮海送至鴨綠江口歸國者, 故識之. 鎮海管駕官旋以舢板送之來, 則與偕者, 又有三品鴻臚韓文奎, 五品鴻臚高永周. 登舟寒暄畢, 筆談數則, 固以登岸爲請云:“其國王已令於仁川掃除行館, 並派二品參判趙準永爲接伴官, 明晨當來晉謁.” 薄暮應浚等辭去, 丁軍門傳令三舶仍蒸汽以待.
二十二日十點鐘, 李應浚諸人與趙準永先後至, 準永以登岸請, 余以美使未來, 而朝鮮議約大員亦未派至, 適館無所事事, 則固辭. 準永等固請, 乃允於午後二點鐘登岸, 留準永等同飯舟中. 飯畢, 準永謂:“往者游日本, 識日使花房義質, 請往訪問於其舟次.” 卽命以舢板送之去, 約令二點鐘, 囘威遠同行. 李應浚別偕諸人往揚威觀看機器, 鐘報二點二刻, 應浚等歸自揚威, 準永猶未返. 余與李應浚等別乘舢板先行, 中流見準永自日本兵舶下. 花房義質亦剌舢板至威遠來見丁軍門與余云. 三點鐘抵埠. 仁川府使武二品鄭志鎔迎謁道左, 並以肩輿來迓. 輿如車廂狀, 跌坐其中, 四人舁之行. 導以靑旗皂蓋, 輿隸呵殿, 漫聲長謠, 前後互答. 迤邐循山麓行, 景色明秀. 如在江南道中. 村人扶老携幼來觀者以數百計. 越嶺者三, 約十五里許, 見兩山迴抱中嵌茅屋數十家, 如一村落, 問之, 卽仁川府也. 仁川無城郭, 官廨在東山之麓, 正對文岳, 今卽以爲賓館. 入館, 則屋宇傾圯, 堂皇側有小室三四間, 備余輩棲息之所. 室簇比如蜂房, 地薦蒲蓆. 壁障紙屏, 無几案牀榻. 給事者先於門外解履乃入, 其俗畧似日本而簡陋特甚.
二十三日, 侵曉, 陸倫華囘舟, 李應浚辭囘王京, 催派議約大員, 趙準永等相繼來問訊. 因與之筆談, 將乘間覘其朝議. 準永等獪甚, 凡所問有稍涉政府者, 答語皆諉爲不知. 因告以傅相奏請大皇帝派員來此, 實爲調護屬邦起見, 分宜推誠相待, 安用是模棱爲. 準永等咸悚慴謝過. 午後與高永周筆談, 諮其政治風土, 與夫古蹟之沿革, 遂留之晚膳, 膳畢, 而朝鮮國王遣二品參事堂備官金景遂來云:“已派定經理機務事申櫶爲議約大員, 越日當馳至.” 景遂年六十餘, 外若恭謹, 而與之筆談, 詞令間頗涉諷刺, 知其不免有輕重之心. 遂欲以操縱之術制之, 因責其應對失體, 立傳接伴官, 飭質明備輿馬囘舟, 漏三下而準永等猶來固留.
二十四日晨起, 金, 趙諸人復來固留, 峻詞謝之. 丁軍門先行, 余方將登輿, 而日使花房義質策馬往王京, 道仁川, 適館請見. 與語良久, 別詳問答, 語畢出館, 各自分道行. 至舟而美舶仍未來至, 雖連晨霧塞, 而後期至三日, 恐別有事故. 爰與丁軍門商定, 明晨遣鎮海返棹煙臺, 沿途探視. 因以一禀上傅相, 令就便賫囘, 禀甫繕就, 報見美國兵舶入口, 時已晚七點鐘矣. 登舵樓以遠鏡窺之, 則於口門下椗, 相距猶三十里.
二十五日霧, 美舶未起椗. 十點鐘丁軍門邀赴揚威閱操, 午後二點鐘美舶駛至, 傍威遠旁下椗. 金景遂, 李應浚等亦來威遠, 遂歸自揚威. 而我舟管駕官呂翰適自美船囘, 詢知美舶在口外阻霧, 停四十八點鐘故失期. 薛使致聲謂:“明日十點鐘來答煙臺之拜.” 景遂等尋入見, 稱申櫶今夕乃至. 詞氣謙抑, 非復前日. 數語後, 李應浚攝衣請問, 遂引入別室. 應浚謂:“昨歸王京, 聞政府議論歧出, 興寅君李最應頗非外交,” 金景遂卽附之:“阻撓新政者也.” 因與筆談數則而出, 應浚等請往款接薛使, 適美船船主來答呂翰之問, 稱:“薛使兩日內不理公務,” 乃轉語景遂諸人, 五點鐘辭去.
二十六日九點鐘, 美舶船主哥貝來拜. 十點鐘薛使來拜, 寒暄畢, 薛使謂:“其全權字據已譯出, 並繕就公文一通, 擬咨行朝鮮機務總理衙門, 顧以匆促就道, 未携繙譯. 僅帶有煙臺領事所僱之華人文案, 不審華·洋文果相符否, 擬乞代爲一閱.” 余允以午後四點鐘報謁時順爲勘對, 薛使辭去. 余與丁軍門議, 翌夕七點鐘, 邀薛使暨美, 日二船主晚膳. 旋繕發洋文請單, 薛使辭以疾, 謂:“弗克夜出赴宴.” 二船主答書如約, 三點鐘趙準永率李應浚諸人, 持其大官經理機務事申櫶, 副官經理機務事金宏集, 與從事官機務副主事徐相雨三剌來問訊, 訂明日十點鐘登舟晉謁. 大官意卽大臣之謂, 下國不敢稱大臣, 降而稱官, 禮也. 未幾鐘報四點, 遂往美舶答薛使拜, 準永等留待舟中. 薛使出國書與全權字據華·洋文各一通, 較閱無誤. 薛使商於余謂:“條約未定, 不便遽遞國書, 擬先以公文咨朝鮮政府, 國書俟約定後再呈, 何如?” 余謂:“國書呈遞先後, 無關輕重. 第先將全權字據咨行朝鮮政府, 便可會議.” 薛使因問朝鮮正, 副二使是否全權. 余謂:“其國王既特派議約, 諒無不予全權. 且我中堂所議約稿內寫明全權字據, 彼政府恪遵所議, 非有窒礙, 亦不敢擅行增損.” 馬旋辭囘舟, 復與準永等筆談, 論及全權事, 李應浚復請往別室.
二十七日九點鐘, 丁軍門邀同點名. 九點二刻薛使來商請議約時在近岸支立帳房, 不必往仁川行館, 並問朝鮮正, 副二使登舟, 開炮與否. 余謂:“近岸議約, 免涉跋省供億, 計誠兩得. 少頃當與申, 金二使言之. 升炮則按中國禮用三響焉.” 十點鐘趙, 李諸人先至, 十一點二刻申, 金二使率徐相雨, 及申櫶之子奭熙, 孫德均登舟. 命舟師站隊以迎, 升炮三響後, 令通詞傳語:“陪臣某某入艙, 先行三跪九叩禮, 代國王恭請皇太后, 皇上聖安. 然後行賓主相見之禮.” 於是余偕丁軍門在艙屏立兩旁, 俟櫶, 宏集行跪叩禮畢, 乃與相見. 送茶後, 余偕丁軍門立問其國王安. 櫶, 宏集立問中堂安, 周旋之間, 頗極整肅. 蓋自二十三日囘舟小示決裂, 彼始知中朝人士不可狎玩. 嗣是景遂諸人及凡來自王京者, 罔敢稍有褻越, 而兩使臣則又傴偻益恭云. 就坐寒暄數語, 遂留飯舟中, 飲間與金宏集筆談甚長. 申櫶卽光緖初與日本議約者, 年七旬餘. 雖步履甚蹇, 而風度仍復端凝. 金宏集年逾四十, 望之似三旬許人, 與之談, 通達識時務. 往與日本議加稅則, 章程周密, 是其所定, 蓋國中矯矯者. 飯畢偕赴美舶拜薛使, 薛使待之禮有加焉. 已而周視炮位, 駭嘆無已. 四點鐘囘舟, 申櫶請先歸. 余復與金宏集筆談良久. 六點鐘始以小輪船送之去. 七點二刻美, 日二船主來赴宴, 盡懽而散.
二十八日午後四點鐘, 仁川府使鄭志鎔以牛一頭, 豕二肩暨雞, 魚等物致饋美舶, 遣通詞登舟請示, 且言李應浚復往王京面陳機務. 中國派員至此主持壇坫, 凡有交際, 罔弗來告, 亦恭順之一端也. 初志鎔亦數以禮來饋, 余與丁軍門皆巽辭卻之, 一無所受, 以體國家優恤藩服之意.
二十九日晚五點鐘, 國王遣承政院右副承旨金晚植賫名柬來勞問, 柬貯匣內, 襲以紅綾, 跪而進獻. 余長揖受之.주 029 啟視, 則右側下方書“朝鮮國王李熙”六字, 細若蠅頭. 起坐筆談數則, 囑其歸告國王謂:“‘於蕆事後躬詣王京晉謁, 希先容焉.”주 030 與丁軍門各附銜帖, 璧柬,주 031 晩植復跪而受之. 因順令轉囑仁川府使, 明日備輿馬至浦岸伺候, 將與丁軍門往行館答拜申, 金諸君.
四月初一日雨. 美舶船主哥貝將薛使命來, 催訂議約日期. 十點鐘促具膳, 膳後偕丁軍門登岸, 至仁川入館, 與申, 金諸君相見畢, 就坐筆談良久. 二點鐘進食, 食時接談, 胥金宏集主筆, 率以米穀出口於朝議, 民情有碍, 須設法議禁爲請. 余答以見薛使時當相機爭之. 四點二刻辭歸, 復往美舶以米穀出口一條與薛使往復辯論. 七點鐘囘舟作書 以所議告申, 金兩君.
初二日曉晴, 專弁往仁川致書. 一點二刻李應浚特申, 金二君復函來云:“歸自王京, 所需文件摒擋完好, 明日金宏集當來舟商略壹是. 招商局五人已言於朝, 卽飭人護送至王京, 察看商務, 訂後日起行.” 且爲其國王致願見之忱, 請余與丁軍門, 蕆事後赴王京一遊, 云已令館人除室以待. 三點鐘後應浚辭去. 薛使在汕島船望見朝鮮人來, 隨遣隨員至我舟詢議約日期, 答以俟明日金宏集來舟議定再告.
初三日二點鐘, 金宏集率徐相雨, 李應浚來舟. 坐定, 金宏集出交王京文件, 復以約事與余往復商略, 語載筆談. 四點鐘辭去. 是夕余以約事粗定, 至朝鮮且十餘日, 尙無一字抵津, 恐傅相垂注, 與丁軍門議令鎮海兵船於初五日賫禀先歸.
初四日, 晨起. 申, 金二使令李應浚來, 國王命璧還銜柬, 並致我兵舶各牛一頭, 豕十蹄, 雞子二百枚, 白粲五石, 以犒勞軍士, 故受之. 十二點鐘薛使赴仁川行館, 答申, 金二使之拜, 卽互換全權字據, 邀與同行, 遂登岸偕至仁川行館. 相見畢, 申, 金二使出全權字據, 與薛使互相較閱. 遂訂於初六日支立帳房在近岸, 會集畫押. 四點鐘美使先歸. 余獨留與金宏集筆談, 乃返囘舟繕禀上傅相, 並附以『筆談』, 『日記』二冊, 交鎮海管駕官陸倫華, 令遲明五點鐘起椗, 賫至煙臺後, 沿途探投.
별지: 「馬建忠與李應浚筆談」:詢朝鮮對美韓約稿意見.
13. 三月二十一日, 威遠舟次與李應浚筆談.
忠曰:“約事諸多未定. 如日本人問, 決不可稍有漏洩, 亟宜知會貴國官員, 慎重其事.”
李曰:“當如戒矣.”
忠曰:“貴國現派來二品官趙準永, 住在何處?”
李曰:“今在仁川府, 明早, 當來此, 相迓.”
忠曰:“閣下此來, 曾見貴國相臣興寅君
李山響否, 有何屬付.”
李曰:“卑職曾見李相國, 則多有感謝之意.”
忠曰:“貴朝見我中堂議訂約稿, 有何意見.”
李曰:“感謝周便, 僉意洵同.”
忠曰:“此次約事, 經我中堂籌議, 十分妥善, 亟宜速定, 不可遲悞. 僕自煙臺臨行時, 聞英法德等國, 將各自調集兵艦前來. 果爾, 則約事必多掣肘.”
李曰:“如此事機, 當轉達朝廷矣.”
忠曰:“貴國若與美國訂一妥善之約, 他國踵至者, 卽可奉美國約稿爲依據. 將來強鄰斷難肆其要挾, 亦貴國之福也.”
李曰:“朝議亦然.”
忠曰:“約內第一款, 貴朝有何議論.”
李曰:“姑無詳聞者, 未知美國電報聞囘音否.”
忠曰:“煙臺曾晤美使, 詢及尙無囘電. 大約第一款之意, 必當設法聲明.”
李曰:“此亦轉達朝廷矣.”
忠曰:“現貴國王所派一品大員, 其姓氏乞示知, 並何日可至.”
李曰:“聞大人到境後派出, 故卑職姑未詳聞.”
忠曰:“執事已將第一款之意轉達貴朝, 貴朝之意究竟若何.”주 032
李曰:“卑職轉達之日, 聞知概有感意, 未詳其襄許矣. 早晚, 秉權大臣相接時, 當有確論.”
又曰:“皇上特派大人之諭旨賫來否.”
忠曰:“業由我中堂轉咨貴國王矣. 此事非係成例, 故未由禮部轉行.”
별지: 「馬建忠與仁川知府防禦使鄭志鎔筆談」:辭謝招待.
14. 二十二日午後, 仁川行館與武二品仁川知府防禦使鄭志鎔筆談.
忠曰:“王京何日派議約大員來.”
鄭曰:“地方官果不知朝意之那日派定.”
忠曰:“承備茶點, 費擾扶安.”
鄭曰:“菲薄之需, 何以過稱耶.”
忠曰:“僕等自帶庖人, 儘可自辦, 以後毋庸過慮.”
鄭曰:“待客之禮, 何如是教之耶.”
忠曰:“前在天津, 業向李應浚囑以不必供應. 此次叩辭, 我中堂時亦諄諄囑付, 不宜令貴國稍有應費. 所有一切輿馬, 夫役等項, 均當犒賞, 不必地方官代爲給發.”
鄭曰:“雖蒙體恤, 而地主究何以自安矣.”
별지: 「馬建忠與朝鮮二品參判趙準永筆談」:商論日使花房義質來住韓京.
15. 二十二日下午, 與二品參判趙準永筆談.
忠曰:“執事方纔見日本官員, 有何話說?”
趙曰:“往見, 則寒暄後, 倭使曰; ‘大清國使臣出來, 聞之否?’爲言. 故答; ‘以中國使臣意外來到, 方以接伴官來此耳’.”
忠曰:“倭使姓氏, 可詳知否?”
趙曰:“花房義質.”
忠曰:“來此, 有何公幹?”
趙曰:“以公使住京次來到耳.”
忠曰:“曾見貴國行人趙秉鎬, 前往倭京與花房筆談摺子,주 033
花房義質, 想卽其人.”
趙曰:“果其人耳.”
별지: 「馬建忠與趙準永筆談」:談論日韓籌議通商條約事.
16. 二十三日晨, 與趙準永筆談.
忠曰:“花房義質現往何處?”
準曰:“聞今日下陸, 卽向京城外館所云耳.”
忠曰:“倭使館所, 自建乎? 抑貴國代辦乎?”
準曰:“倭館非自建也. 小邦姑爲定所入處.”
忠曰:“君前使日本, 曾見吾國何太史乎?”
準曰:“果得拜何太史矣. 何大人間以遞任還京然乎?”
忠曰:“現大朝廷特派黎觀察蒓齋前往接任, 君往日本, 所議抽稅通商章程, 果否定議?”
準曰:“以遊覽往來, 此等事初不與議.”
忠曰:“君往日本, 偕君秉鎬乎? 抑偕魚君允中乎?”
準曰:“偕魚君耳.”
忠曰:“魚君去冬遊天津, 囘時曾晤見否?”
準曰:“囘來後, 果卽相逢耳.”
忠曰:“魚君所談何如?”
準曰:“悤悤逢別, 未及穩話.”
忠曰:“凡辦事宜, 將以誠. 君等模棱兩可, 甚非所望. 况本道奉大皇帝特派來, 此爲皆襄助貴國之事. 君答言不能盡情, 令人悶悶.”
準曰:“知其事之地, 何敢不盡情乎?”
忠曰:“貴國與日本等議通商條約, 未有成說, 外人皆知. 君職位甚重, 往遊彼國, 何得云不知耶?”
準曰:“趙君秉鎬入去, 果爲通商抽稅事, 僕則爲觀俗, 故稱以遊覽, 與所任而去者有異.”
忠曰:“使事雖異, 究竟不得諉謂‘初不與議’.”
準曰:“約條未定, 豈可不知? 然而初不干涉, 故所告如此耳.”
忠曰:“吾國之使於日本者, 無埠無之. 貴國與日本自初次立約之後, 凡所辯議之事, 僕悉知其巔末. 嗣後如有請教, 祈悉心示我.”
準曰:“如見所及, 謹當如教矣.”
별지: 「馬建忠與朝鮮五品鴻臚高永周等筆談」:商談謁見韓王禮儀, 並垂詢朝鮮政情.
17. 二十三日, 與五品鴻臚高永周三品鴻臚韓文奎筆談.
忠曰:“趙君於議約事, 可稍知巔末否?”
髙曰:“此公亦已預聞, 然至於參量辯論之地, 恐未擔夯.”
忠曰:“君等現在王京專職鴻臚, 抑別有所司乎?”
髙曰:“卑職等所司, 專係事大事務而已.”
忠曰:“每歲貴國朝貢皇都, 君等可往伴貢使否?”
高曰:“韓君曾經幾遭充使伴行, 卑職則以多病, 故未能一次往來.”
忠曰:“此次定約後, 若本道前往王京, 謁見貴國王, 用何儀注, 祈詳告我.”
髙曰:“自由朝廷議定, 卑職豈有何定見?”
忠曰:“貴職所司事大事務焉, 有不知?”
髙曰:“奔走供億而已. 至於禮度, 實不敢與聞.”
忠曰:“傳聞王京內朝臣樹立兩黨, 一欲外交, 一欲堅拒, 信否?”
髙曰:“竊念古昔盛時, 每有大更張, 亦不無携貳之論.”
忠曰:“君等泥古乎? 抑審時度勢, 思變局乎?”
髙曰:“雖未曾多讀得書籍, 亦知夫因時制宜之良算.”
忠曰:“貴國與日本通商, 新開一埠, 名元山者, 想在永興左近?”
髙曰:“約百許里之遠.”
忠曰:“日本前約開口, 不過釜山, 元山, 今增仁川, 共計三口然乎?”
髙曰:“果然. 而仁川則姑未立埠耳.”
忠曰:“吾聞, 仁川約在今秋開口.”
髙曰:“果以我厯八月爲約, 而尙無動靜耳.”
忠曰:“請問貴曆厯, 何曆?”
髙曰:“大人所問, 想是戲言. 不知弊邦奉正朔於中朝耶?”
忠曰:“我國定曆, 有钦天監. 貴國, 亦設是官乎?”
髙曰:“亦設是官, 察災異祥瑞而已. 憲書則用頒曆.”
忠曰:“對答甚得體.”
별지: 「馬建忠與金景遂筆談」:談論美使誤期及咸豐庚申蒙塵之變.
18. 二十三晚, 與金景遂接談高永周執筆.
忠曰:“請問, 金君名號, 官階, 並問新派議約大員申公名號官階.”
金曰:“機務府參事二品官金景遂, 號忍齋. 申公名櫶, 機務總理衙門通商大臣.”
忠曰:“貴國與日本, 初次立約, 亦是申公定議, 久耳聞其名. 金君今日來自王京, 路途勞憊.”
金曰:“以國事何敢言勞, 美何一未來?”
忠曰:“美使恐係港外迷霧, 故未能刻期到耳.”
金曰:“似或然矣.”
忠曰:“金君曾否使否皇都?”
金曰:“凡爲六七次, 而庚[申]蒙塵之變, 係在北京親見其事.”
忠曰:“金君目擊此事, 有何主見?”
金曰:“昔時主見乎, 今時主見乎?”
忠曰:“昔時主見.”
金曰:“含垢藏疾, 黽勉和約, 實爲因時勝算.”
忠曰:“此時諸侯義當勤王. 問金君目擊此事時, 究竟有何主見?”
金曰:“義理有餘, 而事力不足. 可歎! 可歎!”
忠曰:“金君誼屬陪臣, 遽及此事, 未免失體.”【是晚卽傳通事, 令明晨備輿馬囘舟】
별지: 「馬建忠與日使花房義質問答節略」:日使前來刺探, 幷論日韓議通商稅則及禁米穀出口等事.
19. 三月二十四日 巳刻, 日本公使花房義質來見, 於仁川行館, 英語問答節畧.
寒暄畢, 忠曰:“貴國與朝鮮通商已久, 漢江之行, 想非一次.”
花房曰:“凡五六次. 自奉派爲駐紮公使, 往來遂數. 茲擬復赴王京小住數月, 聞美使薛孚爾將乘兵舶來此, 與一晤, 乃迄今未至. 而朝鮮王子新婚, 迫慾致賀, 不得久待, 今逕入京耳.”
忠曰:“吾二國兵舶先後至此, 不期而遇, 可稱嘉會.”
花房曰:“二國兵舶相遇漢江, 從古未有. 惟願吾東方三國, 自此益敦和好, 以角勝西洋耳.”
忠曰:“吾二國已立和約, 貴國與朝鮮亦定約章, 和好固無待言. 至我國於朝鮮, 則義當保護, 非直和好而也.”
花房曰:“請問貴道來此, 究因何事? 意者將通商乎?”
忠曰:“吾國東三省與朝鮮壤地相接, 邊民向通貿易. 朝鮮歲貢二次, 亦許携土貨在北京相近處所出售, 通商無庸再議. 無已, 則以陸路往來甚艱, 而自煙臺東渡, 輪船止一日程, 將來華商或逕取海道, 較爲便捷. 且在津門知薛孚爾有東方之行. 故吾中堂乘間遣本道偕丁軍門就近巡洋, 藉以識港口耳.”
花房曰:“前在橫濱亦曾一晤薛君, 不識此行遂能辦理和約否?”
忠曰:“聞薛君曾乞貴國致書朝鮮國王, 稱述立約之意, 不知曾代達否?”
花房曰:“曾有是事. 惟其時薛君匆匆囘國, 客歲道出橫濱, 又復至天津, 聞渠已託貴中堂轉勸朝鮮國王, 與之立議, 信否?”
忠曰:“吾中堂深維時局, 環地球皆通商, 不通商者, 僅朝鮮一國耳. 且朝鮮已與貴國通商, 而獨峻拒歐美諸國, 恐生釁隙. 故吾中堂以字小爲心, 客歲咨行其國王, 勸令與美國通商, 亦與七年前勸其與貴國通商同意耳.”
花房云:“果爾甚善. 吾國亦屢言之矣. 奈彼國終不信從. 此次經中堂相勸, 當必有成.”
忠曰:“聞朝鮮使臣往貴國訂立稅則, 有成議否? 仁川開港, 果在何時? 吾想仁川荒瘠, 恐開港無益.”
花房曰:“客歲朝鮮使臣至吾國所議稅則過重, 礙難定行. 此來將再會議, 仁川雖荒瘠, 然地近王京, 將來貿易可冀興旺.”
忠曰:“朝鮮所議稅則, 究以值百抽幾爲率?”
花房曰:“出口抽五, 入口抽十. 吾二國通商數年, 商務始有起色. 若入口抽十, 必致滯銷. 故吾國議無論出入口貨, 概以值百抽五爲率. 況洋布一貨, 來自北京, 則購者重之, 願出重價, 而運自吾國, 則購者輕之, 不願出價, 卽此一項按入口抽十辦理, 日商吃虧已多. 幸貴道與薛君來此, 或可趁機議一酌中稅則, 何如?”
忠曰:“子爲貴國商民籌則善矣. 第朝鮮初開口岸, 費用繁多, 故有抽十之請. 至吾國邊民與朝鮮貿易已有數百年之定則, 無庸再議更張. 薛使若來, 稅則多寡, 想亦有自定見. 惟吾子此次若堅執出入口貨值百抽五(吾)之議, 朝鮮恐難允從.”
花房曰:“客歲朝鮮使臣囘國後, 吾外務卿井上馨亦以彼國不諳通商利益, 未便以稅則一事, 致碍大局. 今遣僕來, 擬許將入口貨增至值百抽七五, 過此則難再加矣.”
忠曰:“貴國與朝鮮通商, 每年進出口貨統計若干?”
花房曰:“去歲約計三四十萬.”
忠曰:“出口貨, 究以何者爲大宗?”
花房曰:“米穀耳. 去歲朝鮮所議稅, 則內有禁米穀出口一條, 此則萬難允行.”
忠曰:“貴國南方遍地產米, 亦何需乎朝鮮之米?”
花房曰:“三國雖皆產米穀, 而此貴彼賤, 不無少異. 故吾國商人多有自朝鮮糴米者, 冀獲轉運之利耳. 頃聞朝鮮朝廷已派申櫶來此, 與薛君議約, 貴道想亦與想晤.”
忠曰:“申櫶卽前與貴國議約者乎! 聞其人老成練達, 來時當與一晤. 且吾中堂曾徇薛君之請, 勸朝鮮與美國通商. 本道適來, 卽爲介紹其間, 以通兩國之好, 亦分內事耳.”
花房曰:“時已餉午, 匆匆登程, 不得深談爲歉. 想貴道在此, 至少當待三禮拜, 不日再當領教.”주 034
忠曰:“在此久暫未定, 後會有期. 不敢久留大駕.”
별지: 「馬建忠與李應浚筆談」:商談美韓議約及李最應反對議約.
20. 二十五日, 威遠舟次, 與李應浚密談.
李曰:“立約之時, 大人應說是不是全權大臣, 否則不能立約. 各國通商之法都是全權方可定約. 蓋我朝建公論不一之故也.”
忠曰:“我對別位貴國官員當如此說, 是否?”
忠曰:“先派來議約大員申, 金二公有正副之別否?”
李曰:“申大官, 金副官.”
忠曰:“我當說申, 金二位當是全權, 方能議約否?”
李曰:“是也.”
忠曰:“到底我問你, 貴國王已予全權否?”
李曰:“我國王欲予, 興寅君無通商意而阻矣.”
忠曰:“何以知興寅君無通商意?”
李曰:“興寅君說, 我的沒有請通商之事, 何以書我暨金允植商請之說乎?”
忠曰:“我中堂接興寅君之書, 內有‘立約一事. 惟中堂是仰是依’之語, 此說何來?”
李曰:“興寅君說, 我書則防美國人東出之意, 而無通商之說云.”
忠曰:“我中堂與興寅君函, 渠可呈於貴國王否?”
李曰:“興寅君尙未見之, 而卑職已看之也. 是大人書椷一般之言.”
忠曰:“你由津回來. 不是帶有中堂之書麼?”
李曰:“有是有, 而那函上沒有這樣話.”
忠曰:“金景遂可是興寅君私人否?”
李曰:“金景遂與韓文奎都是.”
忠曰:“申, 金正副使可見中堂與興寅君之函, 並咨貴國王之文否?”
李曰:“申年老, 金似可見之.”
忠曰:“金君爲人何如?”
李曰:“甚是明白.”
忠曰:“貴國王親信?”
李曰:“果然親信.”
忠曰:“金君見中堂兩次書函, 有何話說?”
李曰:“尙未逢晤, 未知得見兩次書函否. 而鄙意思之, 則似可見之耳.”
忠曰:“你說此事可速成否?”
李曰:“與金君說約則好.”
忠曰:“但是申公爲正使, 恐難撇開.”
李曰:“正·副使同往訂約, 則大人問事, 金君必答之也.”
忠曰:“吾想申公年老, 難以登舟, 而美使與本道不能先施, 逕至仁川議事, 法莫若金君一人來舟議事, 然後轉達申公. 但是如此辦法, 必須申, 金二位同一事權方可.”
李曰:“他二位今日斷當赶來也. 一切明日再商.”
忠曰:“金君什麼官?”
李曰:“二品禮部參判”
별지: 「馬建忠與趙準永筆談」:商談美韓議約事, 詢問朝鮮申、 金兩使所奉全權諭旨.
21. 二十六日, 與趙準永筆談.
忠曰:“明日申, 金, 徐三位約幾時來舟?”
趙曰:“巳正到此, 計料.”
忠曰:“吾想明午前三君至舟次便飯, 午後本道陪往美舶, 頃晤美使, 已將全權咨文譯成漢文, 明日三君來此, 請將貴國王特派之諭旨賫至, 以便較閱. 日後卽可辦事.”
趙曰:“明日來拜, 卽初次問好, 國王諭旨何須特來? 約會之日較閱, 未爲晚也.”
忠曰:“如此辦法甚好, 但本道爲省事起見, 故有此議. 美使咨文既已繕就, 明日俟三君之至, 卽可面交否?”
趙曰:“容回告矣.”
별지: 「馬建忠與李應浚筆談」:請代擬韓王諭派全權公文稿底.
22. 李應浚請往別室私談.
李曰:“本國國王特派全權大臣之公文規矩定式, 與中國應是一樣寫法, 而未詳矩式, 書示爲好.”
忠曰:“請問貴國王平時諭朝鮮臣是何體裁?”
李曰:“卿其往, 欽哉.” 주 035
忠曰:“然則當代擬一稿.”
李曰:“感無涯量.”
별지: 「馬建忠與朝鮮議約正使申櫶筆談」:前赴日議約尹滋承現任慶尙道觀察使.
23. 三月二十七日午時, 威遠舟次與朝鮮議約正使申櫶筆談.
忠曰:“前與執事往日本議約有管君名尹滋者,주 036 現在何處?”
별지: 「馬建忠與朝鮮議約副使金宏集筆談」:美使先至港口, 韓使應先往拜.
24. 與副使金宏集筆談.
忠曰:“客歲執事奉使日本所議通商章程, 在津捧讀, 周密之至, 不勝欽佩.”
金曰:“愧不敢當. 何星使, 黃參贊兩大人近節何如,주 038 間已須代復命否?”
忠曰:“何太史已回國, 黃太守調往美國舊金山接任總領事, 朝廷現派黎觀察庶昌持節日本云. 前日花房義質入京, 道過仁川, 曾與深談, 微覘其意, 於稅則一事, 恐費唇舌.”
金曰:“盛教誠然. 花房來弊邦議稅有年, 兩言終不相合, 極屬憂悶, 未知何如可以妥協.”
忠曰:“中堂在津接閱執事去歲與日本所議稅則, 其外務府未能定允. 故中堂乘此次美國來議條約, 將稅則概列於內, 貴國若及早與美國定約以示日本, 日本雖狡, 斷難始終強項.”
金曰:“伯相大人爲弊邦籌畫周至, 萬萬感頌, 不可形告.”
忠曰:“美使先至港口, 二位後至, 按照公法, 後至者應先往拜. 午後二位前少帶僕從爲佳, 酌隨官員四五位卽可, 至有願往彼舶觀看者, 他次再往, 未爲晚也.”
金曰:“謹領教.”
별지: 「馬建忠譯述美薛使與金宏集筆談)」:商談岸邊支立帳棚訂約.
25. 二十七日午後兩點半鐘, 偕同申, 金二使, 往美舶晤薛使與金宏集筆談.
忠曰:“薛使云:‘今日初見, 非辦事之時. 但諸公擇定一日, 在岸沿帳內, 互將全權諭旨較閱, 以便商議.’”
金曰:“薛使盛指謹悉. 而貴使一行不以弊邦爲嫌, 下陸就館, 以安主人之心. 切望商辦一事, 容當訂日更告.”
忠曰:“薛使云:‘上岸諸多未便, 且打擾君等, 心實不安, 莫若在岸就近商議, 既免二公登舟之勞, 且於約事有濟也.’”
金曰:“薛使執意如此, 不敢更欲強請. 在主人之心, 夫益歉悚不自安也.”
忠曰:“辦事總期兩便, 各無所歉. 明日本道卽命舟上人上岸搭盖帳房可也.”
金曰:“搭盖帳房本不必煩大人過念. 况定期後再商議未晚, 明日分付, 幸亟止之.”
忠曰:“此事俟本道囘舟, 再與執事細商.”
金曰:“領教.”
별지: 「馬建忠與金宏集筆談」:① 速訂議約日期, 議約之先韓應具照會聲明爲中國屬邦而內政外交自主. ② 商談護送招商局五人赴韓京査看商務.
26. 四點二刻, 囘威遠船與金宏集筆談.
忠曰:“明日搭盖帳房, 由僕等自備, 並不費事. 緣船上帳帆甚多, 且水手等習於此事. 俟搭成後, 再行訂日商酌.”
金曰:“盛教雖極感悚, 毋論由某處搭盖, 容俟確訂日期, 然後搭成甚妥, 不須預期指揮.”
忠曰:“誠是. 但執事約於何日方能辦事, 美使催促, 望速示焉.”
金曰:“美使催促, 庶可仰揣. 而不得不下船與大官酌商訂定, 恐無以在此遽對, 幸乞涵宥.”
忠曰:“俟執事囘館與大官商定日期, 卽乞示知.”
金曰:“敢不知教.”
忠曰:“去歲魚允中在津與傅相面談, 曾有商請華商前來貴國貿易, 以奪倭商之利. 現由傅相飭派招商局五人在舟, 欲往王京查看商務, 不識執事能派人護送前往否? 並無卽刻貿之事, 惟先行察看商務耳.”
金曰:“承示貴商五人欲往王京之由, 未敢遽對, 容偕大官面詳轉告政府, 待有囘音, 卽行仰報.”
忠曰:“愈速愈妙, 至檮至感.”
忠又曰:“前美使在津與我中堂商議, 謂:‘貴國久爲中國屬邦, 不若在津與中國定一美朝條約.’ 而當時中堂答以:‘貴國雖爲屬邦, 內治, 外交均得自主,’ 美使終不釋然於心, 謂難與貴國平行相待. 比美使至此, 亦屢屢以此爲言. 彼謂:‘法莫若由貴國王寫一照會與彼國國主, 內稱貴國雖爲中國屬邦, 但立約一事, 本可自主云云, 何如?’”
忠又曰:“美使之意, 卽將中堂所議第一款之言在約外聲明. 若列入約內, 則有碍兩國平行之體. 僕自津面辭中堂時, 亦諄諄以此爲訓. 若由貴國王先備一照會與彼 國國主, 不必訂封, 送與薛使看明, 彼立地可立約平行相待. 俟約成畫押後, 彼可將照會與條約一并携囘美國呈明國主也.”
金曰:“指教周悉, 兼示方便, 極用感紉. 第此事係寡君處分, 不得不偕大臣酌商, 卽行轉達, 奉有裁允然後, 可以走告.”
忠曰:“此事既係貴國王處分, 應由公等轉奏定奪. 惟此實係决不可少之一着, 爲貴國立定地步, 歐美各國方不可藐視. 且中堂奏派鄙人, 隨帶兵輪, 來此襄助, 曾言明貴國事大素恭, 今日各國通商, 時局大變, 宜允貴國立約通商, 以杜他人之欺挾.”
金曰:“弊邦服事中朝垂三百年, 偏荷芘(→庇)覆之恩. 此次又蒙爵相勻慈, 審度時局, 代爲籌畫, 期欲立定地步, 不受別人欺挾, 萬萬感服. 僕雖愚昧, 豈不仰揣此至意耶? 况兩大人親駛兵輪遠臨, 爲弊邦主持, 尤切感悚無已.”
忠曰:“傅相爲貴國謀事, 視如家事, 誠以貴國逼邇強鄰, 日, 俄已藏禍心, 事變難測. 故屢次郵函以與美國開口爲請者, 職是故也. 僕等馳輪貴國, 從中代達情好, 分所應爲, 須言謝. 惟此照會之文, 須斟酌周至, 四面圓到方可.”
金曰:“謹領教意. 訂期一事, 不得不俟照會文字禀裁, 然後乃可指告.”
忠曰:“誠是. 但僕爲此事難以措詞, 不揣冒昧, 代擬一稿, 請執事一閱.”
金曰:“此稿至荷代擬, 不勝感誦. 事關重大, 僕不敢擅對. 惟當共大官面商轉奏耳.”
별지: 「馬建忠與朝鮮承政院副承旨金晩植筆談」:① 俟約事畢, 進謁韓王. ② 促韓速頒全權諭旨及致美國照會.
27. 二十九日午後五點鐘, 威遠舟次與承政院副承旨金晚植筆談.
忠曰:“僕等駛輪至此, 祗緣公事尙未就緖, 不克分身駛赴王京, 心正歉然. 乃承貴國王謙抑先施, 遣執事恭賫柬帖問訊, 愧汗無已. 煩執事回奏貴國王, 僕等擬待約事畢後, 躬赴王京請安.”
金曰:“謹領教. 回朝轉奏明.”
忠曰:“諸費清神, 先明謝悃.”
金曰:“寡君此訊, 祗緣慮兩(?)大人之暫留江館, 致此晼晚矣.주 039 鄙人來時, 屢有歉愧之教.”
忠曰:“貴國王柬帖, 實不敢當, 謹具銜柬, 祈執事賫回奉璧.”
金曰:“謹領教意.”
忠曰:“前承申, 金二使登舟先顧, 並屢承諸君惠臨. 明日擬與丁軍門赴仁川答拜, 見以閒談公事, 卽煩回時轉知爲禱, 並代請地方官爲僕等明晨在浦岸備轎二乘, 馬八騎.”
金曰:“當趁期等候.”
又曰:“俄見大·副官, 盛說兩大人德意, 且言有病想不能踐此日之約, 甚用愧歎云. 若聞明日回謝之教, 想當欣感無比也.”
忠曰:“僕想約內諸款, 除禁米糧出口一節外, 無甚更張. 美使屢屢催促, 不識貴國王全權諭旨何時可頒, 照會之文何時可至. 本道亦因我中堂四月初旬回藉奔喪百日, 欲乘中堂未行之先, 思得一面, 先慰中堂眷念貴國之心, 故甚欲約事速成也.”
金曰:“大人之歸期甚迫, 安得不然? 全權諭旨, 俄已下來, 照會之文, 明再間當來到矣, 不須深念焉.”
又曰:“鄙人允植從弟, 厚蒙傅相眷庇之德意. 每見書信, 輒言傅相忠政, 闔門感激, 何可形告?”
忠曰:“傅相度待人接物, 無分畛域. 矧令弟領選使謙恭和協, 在僕等亦所心折.”
又曰:“寡君柬帖一節, 此禮之不當行於美使, 體爲然. 而美使若或致訝, 大人幸明言其屬邦與友邦之分有等級, 甚好, 不致訝則不必提說.”
忠曰:“美使素知屬邦友邦之分際, 必不致訝, 且僕等亦詎必令美使知也.”
별지: 「馬建忠與金宏集筆談」:商談美韓約稿第八款米穀禁出口約稿事.
28. 四月初一日午初, 赴仁川答拜申·金二使, 與金宏集筆談.
忠曰:“與諸君別三日, 渴念之至, 想皆佳勝.”
金曰:“冒淋光顧, 不勝悚皇. 僕等托芘(→庇)無恙, 荷詢感甚.”
忠曰:“古人冒雪訪戴,주 041 今僕等冒雨造訪, 藉得暢談, 快何如之. 美使屢屢催促, 謂:‘全權諭旨一下, 卽可議事.’ 今晨特遣其船主來舟約明日會議, 諸公意見何若? 且謂:‘照會之文, 若貴國王已允, 賫呈其國主, 卽後至亦屬無妨.”
金曰:“美使催促, 謹聞命矣. 本欲指定日子, 專誠趨告, 因委員往京城未還, 所以遲約至此. 如得回音, 當卽進拜報知, 萬乞寬暇勿罪是幸. 至照會文字, 委員回當帶到也.”
忠曰:“諸公約於何日起議, 緣美使今晚專俟凖信也.”
金曰:“專等委員之回, 大約不出數日耳.”
忠曰:“會議原是虛文, 總是私自商議妥當, 一經會面, 卽可訂議. 昨日舟中無事, 曾向美使抄出洋文, 細細與漢文較閱, 無甚不符之處. 間有一二句微覺參差, 已由僕將漢·洋文更正, 今特携來呈閱.”
金曰:“紹介周至, 萬萬感紉.”
忠曰:“約稿第八款美使堅持不願刪去, 不識諸君有何卓見? 原譯稿內有:‘因有事故’ 之句, 嗣後任有何故, 卽可由貴國禁止出口, 此方乃寓禁於不禁之中也.”
金曰:“米穀一事, 弊土事勢萬不可議出洋, 前已備陳, 冀幸善爲紹介. 雖原稿內注明, 今承教示, 殊違所望. 弊邦全昧商務權操自我之理, 目下雖立嚴防, 尙慮有潛輸之弊. 所以期欲如中東堂章程初定時例耳.주 042
각주 042)

况仁川一口, 日人已有另議之言, 更乞補注言明, 若何?”‘中東堂章程’은 아마 ‘中東章程’의 오기로 보인다. 이홍장은 조선과의 장정에 대해 ‘中東章程’이라는 표현을 쓰기도 하였으며(「復直督張振軒制軍」 光緖八年六月三十日, 『李鴻章全集』 33 信函 05, 安徽敎育出版社, 2007, p. 156), 조·미조약 체결 무렵 전권대신 신헌(申櫶)은 3월 27일(양력 5월 14일) - 앞서 마건충의 3월 27일 기록에는 나와 있지 않다 - 마건충에게 “만약 中·東章程을 初定할 때처럼 특별히 違禁에 관한 조항 하나를 두고 몇 년 후 상무에 조금 익숙해진 다음 다시 논의하는 게 아마 타당할 것이다.”라고 제안한 바 있으므로(高麗大學校亞細亞問題硏究所 編, 『舊韓國外交文書』, 高麗大學校, 1967의 제10권 『美案』 1, p. 2), 아마 이것은 당시 논의가 진행 중이었고 이후 반포되는 「중국·조선상민수륙무역장정(中國·朝鮮商民水陸貿易章程)」을 가리킨다고 볼 수 있을 것이다. 다만 「중국·조선상민수륙무역장정」에는 미곡 수출 금지 조항이 포함되지 않았다.
忠曰:“美使於米糧一節, 似已决然不願刪去, 而諸公又堅持遏糴之議, 僕居間甚難調停. 且所議約稿甚屬妥善, 爲貴國通籌日後取益防損之道. 若因米糧一節, 以致和議不成, 甚爲可惜. 我傅相在津, 屢以此意告知. 金允植其『問答筆談』, 業已轉寄貴朝, 想諸君亦已詳閱之矣.”
金曰:“提教懇至, 還切悚恧. 領選使談草, 僕等姑未及見. 但任有何故, 由敝國禁止出口之意, 可謂防損之道耶. 民情, 事勢, 則誠爲關(悶?)隘.”
忠曰:“美使若决意照約稿辦理, 諸公之意何若, 祈以實告.”
金曰:“傅相寄敝大臣函中, 有‘雖少有更易, 大致不出此範圍’之教. 竊謂此款注明, 不過是少有更易, 敢爾屢煩, 以敝處事言之, 國論, 民心咸以此爲憂. 僕等辦事, 安得不辨論如此?”
忠曰:“諸公於第八款擬改之處, 可示知否?”
金曰:“所教至此, 誠爲幸甚. 第八款一體遵辦下, 惟仁川口不許出來一句注明, 則稍可答朝野之望, 如此補明於正約內, 萬感幸, 不知爲謝.”
忠曰:“僕囘舟後, 當與美使言明, 或可允議.”
金曰:“荷此周全, 只得攢誦閣下德意而已.”
忠曰:“設或美使仍有執拗之處, 僕想第八款可改爲朝鮮米糧向禁出口. 今茲立約, 美國商民於販運米糧一節, 當遵已開口岸章程辦理. 如此若貴國與日人約仁川不准運出米糧, 則美商自宜照辦矣.”
金曰:“所教切當, 四面圓到.”
忠曰:“約稿於第八款外, 尙有何增刪, 卽乞詳示.”
金曰:“俟進菲膳後, 再告.”
별지: 「馬建忠與金宏集筆談」:談論美韓約稿應遵條約已載者先行辦理一語, 卽寓有嚴禁西敎之意.
29. 午飯畢, 與金宏集筆談.
忠曰:“前由李應浚奉到通商章程二本, 在津時業捧讀一過. 約稿業將章程包括在內, 不必於約外重言申明.”
金曰:“誠是, 誠是. 所欲補明者, 特細章耳. 此則少俟彼此商民來往時再定, 可無妨否? 惟大教是仰.”
忠曰:“詳細章程須俟兩國將約批准開口時, 另行妥議. 故十二款尾有至通商詳細章程云云.”
金曰:“理會得.”
忠曰:“約稿別款有何斟酌, 尙乞指教.”
金曰:“前呈通商章程中, 西教冊子嚴禁, 懲罰一節與洋藥並論. 而今此約只擧洋藥一款, 西教禁防不少概見, 何故? 敢乞確教.”
忠曰:“西教一事, 若於約內提明, 歐美各邦必致决裂. 故傅相再四籌維, 莫若不必言明, 而於第十二款內加‘應遵條約已載者先行辦理.’ 如立約後遇有教事, 卽可由貴國嚴行止絕, 且約內亦不載明准洋人遊入內地. 若立約後遇有外洋教士在內地遊厯, 卽可照約懲辦.”
金曰:“指教明暢, 欽服, 欽服.”
又曰:“約稿各款均屬妥善. 僕等不諳外務, 更無以仰質者. 嗣後如有所見, 再於立約後徐議恐妥.”
忠曰:“約事一立, 無可再議, 當於未立之先, 與僕商酌, 以便於美使辯議也.”
金曰:“實無更商. 惟一依原稿協定, 伏企, 伏企.”
忠曰:“第八款僕當與之力辯, 以冀其成. 所有原稿改易數處, 卽乞貴處改訂.”
金曰:“謹當依教. 將敝處所存原稿逐款改正, 第八款厘改既承明教, 當奉若金石矣.”
忠曰:“承教謂約稿均屬妥善, 則改日一經會商, 諒可指定畫押之日矣.”
金曰:“謹聞命矣. 俟委員囘, 卽當躬詣承誨, 仍須面訂畫押之日耳.”
忠曰:“畫押之日, 總須與美使會商後方可訂期, 委員明日可能囘來否?”
金曰:“委員似於數日囘來, 姑難指的仰告, 更乞少寬.”
忠曰:“昨承貴國王遣副承旨官賫柬帖來舟. 僕等汗顏曷己, 應俟事蕆, 躬詣王京請安, 乞先容焉.”
金曰:“昨於承旨囘, 業承大教, 想伊復命, 自當轉奏耳.”
忠曰:“招商局員五人欲往王京察看商務, 不日內想有確示.”
金曰:“此事李應浚囘, 始可指告.”
又曰:“葛君英人, 然英國從來未曾相通. 今因兩大人隨伴, 不得不合席, 而終於無外交之義, 實爲欠處.”
忠曰:“葛教習既爲中國所用, 亦華人而已.”
별지: 「馬建忠與金宏集筆談」:商談簽約時職銜及鈐印、 畵押等事, 幷美使催晤商簽約日期.
30. 初三日未刻, 金宏集來威遠舟次筆談.
忠曰:“和約上執事官銜如何填寫?”
金曰:“經理總理機務衙門事全權大官某, 全權副官某.”
又曰:“敢問和約上寫君主乎? 抑寫國主?”
忠曰:“君主國主意義相同, 惟英國條約稱君主, 依大利國亦稱君主, 美國文書來往則稱國主.”
金曰:“鈐用印章, 則不必畫押耶?”
忠曰:“押在本名之下, 印在年號之上.”
金曰:“若用畫押, 寫姓不寫名乎?”
忠曰:“官銜, 姓名都要寫明.”
又曰:“前晚見薛使, 當將米糧一節, 與之力爭再四, 彼縱未曾明允. 若今晚見諭旨, 照會二件, 諒可允准. 惟原文仁川一口米糧一概不准運出, 語氣含糊. 僕謬加 “已開與各色”等字, 較爲穩妥.”
金曰:“深感閣下至意.”
忠曰:“今晨美使特遣其船主來晤, 謂:“昨接花房公使來函, 內稱:‘不日囘舟, 細談一切事務.’” 美使懼其攙越, 欲請明日會面, 面訂畫押日期, 乘日使未來之先, 及早定計. 且明日會面時, 美使尙有國書一通呈遞, 未行拆封繙譯漢文, 貴國王接其國書, 亦宜預爲商復. 議約出自美國, 故以國書先施, 美使至今遲遲未呈者, 專爲諭旨, 照會之事耳.”
金曰:“訂期一事, 多荷提示. 感服, 感服. 但明日甚促, 不可不歸與大官商酌, 酌更告美國國書未曾慮到漢文譯本, 既未及見. 且呈遞之際, 儀節極爲難處. 此是剏有不諳各國之例故耳. 不可不走達朝廷也.”
忠曰:“明日會面不過畧商, 至畫押日期可緩數日. 明僕可約美使於午後二點鐘至仁川一晤, 國書不過通好聘問之意, 並不提及公事, 呈遞儀節毫無. 不過由美使親手遞與執事, 託專弁送至王京賫呈, 而執事手受, 不必行禮.”
金曰:“多謝, 多謝. 更乞秘之, 秘之.”
又曰:“約事一定, 繕寫冊頁, 從此事已蕆矣. 設於畫押, 花使突至, 想不至多生枝節.”
忠曰:“若乘日使未至之先畫押, 則更妙矣. 好在繕寫約冊不過二日卽可蕆事, 初六初七皆可.”
金曰:“指教切當, 切當. 今日此話乞勿漏.”
忠曰:“遵教. 約款卽於畫押後亦不可令日使知之, 須俟換約後, 方可宣示.”
金曰:“謹當銘心. 但日使住京, 耳目甚多, 又極黠, 甚是関慮.”
忠曰:“若公等同僚中無人漏洩, 日使絕無他處可以通消息也. 因日使若知, 或由彼國政府函知其駐美公使從中挑唆, 致美國不能批准來換, 甚無謂也.”
金曰:“此事極未易, 甚悶. 僕等何敢漏洩? 然只是未敢明言終秘, 因國人不諳此等関係故耳.”
忠曰:“此事僕言之鄭重者, 亦未雨綢繆之意耳.”주 043
金曰:“領教.”
忠曰:“明日與美使會面, 須將全權諭旨互相較閱外, 錄一紙, 互換存案. 故全權諭旨君等先携囘館照錄一紙, 以便明日交與美使收存. 彼此已備文, 明日亦面交也. 至照會之文, 僕將携往, 以示美使, 然後暫存僕處, 俟押約日再行送交, 以昭慎重.”
金曰:“謹遵命也.”
별지: 「馬建忠偕薛使與金宏集筆談」:來商美韓互閱全權字據及定期簽約.
31. 初四日午後, 偕薛使往晤申·金二使於仁川館署.
忠曰:“昨金君登陸後, 僕等持照會文往美舶與薛使商酌. 美使始釋然無疑, 而米糧一節, 力辯再三, 始能照議. 今彼來館, 一以答二公之拜, 一以示全權字據, 不識諸君可將全權諭旨另錄一分否?”
金曰:“美使商酌, 多蒙閣下周旋. 米糧一莭亦已照議, 不勝感幸. 全權諭旨已錄存一分矣. 條約冊子亦於僕歸後連夜飭繕三分, 特未裝潢,주 044 未識閣下肯賜一鑒. 俟美使至, 今席仍行钤印, 畫押, 若何?”
忠曰:“美使此來不過初次商議. 如尊處條約冊子已就, 卽約初六日晨十點鐘在浦岸畫押甚妙, 冊子不必裝訂. 惟日後換約冊子, 出自貴國王批訂, 當稍有裝潢耳.”
金曰:“領教. 美使至, 各出全權字據互閱.”
忠曰:“美使全權字據, 悉臻妥善, 卽乞諸公收下, 以爲左券.”
金曰:“多謝. 日使明日可至, 恐生枝節.”
忠曰:“頃已明定初六晨畫押, 明日日使縱來, 諒無虞也.”
金曰:“領教. 美使呈其國書.”
忠曰:“此國書封訂, 並無附譯漢文. 僕意此書, 由公等先行開折, 僕可代譯, 然後賫呈貴國王, 卽可答复.”
金宏集因將國書遞忠.
忠曰:“現留君處, 待僕行時携囘代譯, 尋復細閱洋文.”
又曰:“國書之意與全權字據大約相似.”
별지: 「馬建忠與金宏集筆談」:美韓條約簽字, 韓使申謝規畵週旋.
32. 四月初六日畫押後, 金宏集再來舟筆談.
忠曰:“諸事告畢. 賀賀.”
金曰:“約事順成, 專由閣下周旋之力, 萬萬感激.”
忠曰:“此皆大皇帝威德, 傅相規畫所致, 僕何力之有?”
金曰:“皇上天恩, 傅相大德, 誠不知何以爲謝. 只是西望攢頌, 乞於囘津之日於傅相前爲僕等代達謝悃. 切盻, 切盻! 傅相丁憂囘里, 仍當起復視事否?”주 045
忠曰:“傅相百日後, 卽當囘任. 現雖在籍, 大事亦皆傅相裁决.”
金曰:“爲中外事務, 幸甚, 幸甚.”
忠曰:“僕等擬於初八日赴王京, 初十囘舟, 十一起椗. 所有貴國王咨文各件, 或可派李應浚乘敝船賫回何如?”
金曰:“初八日起駕前來敝京, 不勝欣幸. 囘舟一事, 敢乞再遲五六日, 以副寡君之望. 行咨附舟一節, 已經轉達, 而姑未聞朝廷旨意.”
忠曰:“此次赴京, 專爲答貴國王遣帖之拜, 不敢久留, 津門尙有事事, 尙乞轉達.”
金曰:“遵駕到京, 再作商量, 極好. 此教亦當轉達, 而歸勿遽, 少緩數日, 千萬至禱.”
별지: 「馬建忠代美使薛斐爾與金宏集筆談」:美兵輪將往釜山元山, 請韓政府先行知會地方.
33. 初六日席上, 有薛斐爾與金宏集筆談.
忠曰:“薛使云:‘今夏美國兵舶前往釜山, 元山, 現請貴國政府先行知會.’”
金曰:“當將此意告知政府也.”
忠曰:“明日國王答書可至否?”
金曰:“似不出明日.”
忠曰:“薛使急於回國, 初八卽行起椗.”
金曰:“領教. 明日交付國書, 初八行期, 可無悞也.”
忠曰:“薛使敦請諸位明日至該舟, 午時便飯.”
金曰:“明交付國書, 僕與大官仍當復命, 不敢再留. 且今日應召, 卽爲與薛使敘賓主之好也, 不須更煩厚注. 僕今日歸時, 當送薛使至該艦以爲謝, 兼行拜別, 恐妥.”
별지: 「馬建忠與金宏集筆談」:商談設立關卡及通商細則, 罰款, 地租, 口岸定界等事.
34. 席後薛使辭去, 復與金宏集筆談.
忠曰:“貴國創始通商, 當思所以設立關卡之法.”주 046
金曰:“見教切當, 敢不服膺? 關卡之製, 俟稍歇一通, 暢教是幸.”
金又曰:“早解權操之意, 但乞示批准文式.”
忠曰:“一如貴國州府之類.”
金曰:“條約冊子批准格式亦何如.”
忠曰:“不過蓋用國寶.”
金曰:“并不必更寫年月乎?”
忠曰:“寫年月當於卷尾.”
金曰:“海關規則, 弊邦從未設立, 日使屢以爲言. 故敢請規則如何可得妥善?”
忠曰:“可參酌中外海關規則用之. 但此係創始, 貴國需僱一熟諳此事者, 以總司之, 切不可僱用日人.”
金曰:“切當, 切當. 又地租, 定界及罰款多少, 遠近, 輕重之等, 當如何? 方與日使議通商章程, 而彼欺我不諳外規, 專要從少從輕, 定界又欲廣占, 故卽此仰質.”
忠曰:“罰款當以案情之輕重, 由判官定擬. 地租定界, 當握定主意, 許以每口周圍若干里. 至通商章程在諸君與日使爭執, 若美國條約, 則通商章程約內注明照萬國公例酌辦.”
金曰:“弊邦人全昧萬國公例, 一切通弊, 皆所不解. 故所以來日人之要挾, 否則何慮?”
忠曰:“吾國初開口岸, 亦未深諳通商條例, 大爲吃虧. 今則遣人至外洋, 察看考究, 深知底蘊.”
金曰:“誠然, 誠然. 弊邦則幸蒙中朝指導, 可望將來不至吃虧, 否, 願終始庇護提示.”
忠曰:“無已, 可由貴國王咨商北洋大臣轉奏朝廷, 或派人來此襄理, 或有貴國派人至中國海闗學習, 否則由貴國王自奏亦可.”
金曰:“領教. 俟至京城再請教, 日已晚, 風又少定, 請卽起往美舶, 言別而歸.”
별지: 「馬建忠與金宏集筆談」:商談日韓議商通商章程.
35. 初九日, 王京使館與金宏集筆談.
金曰:“現日使要妥定通商章程, 花房今行帶有全權字樣, 而前稿各款多有未協, 此事大可關慮. 如抽十等則, 已經美使允定, 而約稿既不可宣露, 則已與美國定抽十之例亦未可言明乎?”
忠曰:“卓見誠是. 前日使與僕談次, 曾有許以抽七五之說.”
金曰:“此句花使語乎?”
忠曰:“是. 初次在仁川館時與僕密談, 彼言此井上馨之意. 今以美國抽十一端以微示之, 彼或允議, 未可知也. 若彼仍然堅持, 不若延宕, 俟至換約後, 卽以美國所許者以要日人, 亦一計也.”
金曰:“或七或五, 則必定額乃可乎?”
忠曰:“七五者, 卽值百兩抽七兩五錢之謂也, 第言進口貨耳. 出口貨仍然抽五, 至有進口貨數種, 彼曾許以抽至三十.”
金曰:“彼之商辦專出要挾. 此次稅則其能允從, 恐未敢必延遲至換約後, 極是良法. 然彼以全權來矣, 議至不協, 定多口舌, 亦當以應之.”
忠曰:“與之接談, 須內剛外柔. 若不協議, 亦無碍事. 公法以全權辦事者, 未必皆能定議耳.”
金曰:“公法提示, 恍若發䝉, 敢不膺服? 接彼從來和婉, 不欲顯生枝節耳.”
忠曰:“萬國有因和約不成而興或者,주 047 斷未有議通商規例未洽而決裂者. 英, 法二國通商條約, 滿限者已五年矣, 而二國遣派全權商議未妥者, 亦五六次矣. 二國之和好仍如初也.”
金曰:“荷此剖發明晰, 感服, 感服. 彼欺我不解公法, 每因議未協, 動以失和等語嚇之. 得此諭, 可以杜其口也.”
忠曰:“好在貴國通商伊始, 事事自能防微杜漸. 公等現用緩兵之計, 默籌一通商章程, 公共稅則, 俟美國換約時, 則將通商章程, 公共稅則宣示各口, 而凡來至貴國貿易, 約內無共議稅則者, 此指日人, 因貴國與日人條約並無共議稅則也, 則按公共稅則徵收. 彼時日人尙未協議, 則按公共稅則抽取. 彼雖狡展, 必然折服. 如美約兩面言明抽幾, 則謂共議稅則.”
金曰:“此教節節切至. 敬服, 敬服.”
忠曰:“美國與人從未議有稅則, 稅則由彼自定. 無論英, 法, 德諸國人往貿易者, 皆以自定稅則征之, 此之謂公共稅則.”
金曰:“前呈通商章程底稿, 乞於暇時再加點閱, 逐節存刪, 務至妥當. 因便下投, 更祝祝.”
忠曰:“此次未曾携至, 所有各條約均屬妥善. 惟微有數處, 寧寬毋苛, 以免他人藉口.” 旋金宏集携通商章程相叩, 卽擧筆批以解之.
별지: 「馬建忠與金宏集筆談」:韓密商借款開礦事.
36. 初十日晨, 與金宏集筆談.
金曰:“竊有一事秘告, 小邦地褊民貧, 邇來經用實絀, 欠項頗多, 日人或有願借之意. 然此事既出不得已, 則無寧仰請於上國, 冀幸視同一家之眷耳. 未敢知鈞意何如, 茲承密諭敢來質議.”
忠曰:“借貸之事, 所係甚重. 用之善則國受其利, 不善則反受其害, 以國乞借, 其法創自外洋, 往往藉此以富國, 亦有因之以弱國者. 但外國借債, 借之於民, 卽向他國借債, 亦借之於他國之民. 從未有向他國政府告貸者, 向一國政府告貸, 勢必受其要挾. 由此以觀, 則日人願借之意, 甚屬可慮. 我中朝屢有洋商欲借款項, 而政府屢卻之者, 防後患也. 然我國繁富, 籌款甚易, 貴國貧瘠, 欲求富強, 不得已而出此一擧, 良亦時勢使然. 然告貸之先, 當籌所以告貸者, 所辦何事, 果爲民興何善擧, 知所辦之事, 果爲民有益, 可以富國, 可以裕商, 則願貸者不乏其人, 雖百萬千萬可以一呼而至, 且利息甚微. 何者? 以貸主知異日之必能償還故也.”
金曰:“所教周悉, 節節感服. 籌款一事, 惟礦山可議, 日人自立約後, 卽要求開礦, 然弊邦恐其欺挾, 至今不准. 願請中國礦師設法創行, 此在大人指教之如何. 而此事伊始, 或可爲籌償之策否? 其數則欲得五十萬, 按年清完耳. 更乞深量裁示.”
忠曰:“貴國富有五金礦,주 048 日本, 俄羅斯久已垂涎. 但礦事從未有實在把握, 所言先請礦師設法創行, 思慮周密. 然創行之先, 必須踏勘著實, 何處有何礦, 何處之礦苗最旺, 然後擇其易於開採者先辦. 如是而後, 可籌款以爲興辦. 貴國貧瘠特甚, 欲藉此法以爲富強. 聞之不勝欣喜, 歸當禀請傅相, 先遣礦師數人踏勘礦山, 礦山果旺, 籌款自易. 貴國王可密函中堂論及此事, 僕歸更當詳細代達. 日後中堂果知貴國礦山實有把握, 必當爲貴國籌一至當無損之道, 以借款項, 百萬千萬措借亦易易也.”
金曰:“領教, 謹當將此詳細轉達. 惟大人歸禀傅相, 籌一善法, 仍卽賜教幸甚. 現領選使在津所辦器械等事, 奈無其資可悶. 若得大人歸告傅相, 從長先求一方便法, 俾得爲其資, 則尤幸. 弊邦包蔘稅有歲課, 亦可按年排償耳.”
忠曰:“甚善. 機器款項不鉅, 僕當婉請傅相, 以字小爲懷, 諒必允從. 惟包蔘稅何處撥還, 尙乞指示, 以便稟聞.”
金曰:“指敎極切, 感悚. 包蔘稅係義州府栅門接界所徵收耳.”
忠曰:“領教. 但借款一事, 不可不慎爲貴國謀, 切勿墮日人計. 至囑, 至囑.”
金曰:“多謝, 多謝. 敢不銘肺?”
별지: 「馬建忠與韓文奎、 高永周筆談」:英使韋力士來韓議約, 韓欲悉照美約速訂.
37. 十三日夜九點鐘, 威遠艦舟次與韓文奎, 高永周筆談.
韓, 高曰:“英使現有國書持來耶, 有副本否? 若有國書持來, 則答國書當與美使時一例耶? 約條既無異同於美使時云, 則照會文字又當有之耶. 大·副官全權諭旨亦如前一例耶?”
忠曰:“君等此來, 是國王之意否?”
韓, 高曰:“果然奉命而來, 謹此相問.”
忠曰:“所問各節亦出於國王之意否?”
韓, 高曰:“逐條奉命也.”
忠曰:“國王有意與英國作速成約否?”
韓, 高曰:“欲速成約.”
忠曰:“英使持有全權電報字據, 國書尙未遞至. 但既有全權, 便可立約. 英使既無國書, 無需荅書. 至照會文字, 當在議約之先, 一如美國者, 所以正外交之名. 英使已屢言之, 而中堂來諭, 亦曾及此. 惟約係與美約有無異同, 則在貴國遣員議約之遲速耳. 大副官全權諭旨, 一如前例.”
韓, 高曰:“約條異同, 遣員議約時可以知之乎?”
忠曰:“大約可以相同. 諸君可卽回王京否?”
韓, 高曰:“還仁川後, 卽欲專撥上達.”
忠曰:“照會一事, 祈卽轉告繕就送至, 以便與英使計議.”
韓, 高曰:“當如教速達矣. 抵大·副官書則有曰:‘約稿視前約一字不錯矣.’ 今承大約相同之教, 不無些兒致訝也.”
忠曰:“前致申, 金二公函內云:‘若貴國王作速派員議約, 約款或可相同.’ 與今茲所云大約相同, 並無二致. 新派大·副官已至仁川否也?”
韓, 高[曰]:“想已抵府也. 日使聞此消息, 似有急來干預之慮, 於明日內與英使相接, 仍行議定條約. 惟置畫鈐一事, 更待幾日了勘恐妥.”
忠曰:“英使來此, 携有傅相之函, 且再三託僕爲之介紹, 可致意大·副官, 明日來舟一見, 照會作速寄至, 以便商議? 日使若來, 僕當令其不得攙越.”
韓, 高曰:“卑職等歸, 卽轉達朝廷. 當以照會文字, 全權諭旨斯速送來之意爲最要耶?”
忠曰:“然. 再英國兵船來此, 不必饋送禮物. 彼來有求於貴國, 若彼以禮物來饋, 則可還答, 否則既費公帑, 亦且貽笑外人, 甚無謂也. 惟彼等需日用食物, 如牛, 豕, 雞, 鴨, 菜之類, 可派人送至該舟, 取其價值.”
韓, 高曰:“禮物之不緊, 所教非不穩當. 而已行於美船, 則今不可缺乏. 至於船丁一犒, 係是勞問之意, 何可廢之乎? 日用食物既已聞命, 固當不有遲滯. 但本地方貧薄, 無產畜, 就細微之需, 必求於京城, 故每致汗漫也, 望恕諒. 亦以此言及於英船, 恐好也.”
忠曰:“禮物, 犒賞, 出自貴國王之惠, 不送英船, 英人必不見怪. 大·副官明日可登舟一談否.?”
韓, 高曰:“暮以至則朝以登舟.”
별지: 「馬建忠與朝鮮兵部尙書趙寧夏筆談」:英韓應悉照美約議定, 韓不許英換開口岸, 測量海岸及覲見國王三事.
38. 十四日. 文一品兵曹尙書趙寧夏偕金宏集來舟筆談.
趙曰:“弊邦仰幸蒙皇上字小之德, 中堂大人厚眷, 與兩位大人襄助之順成立約, 不勝萬幸. 國王感荷不已.”
忠曰:“貴國事大素稱恭順. 故凡有裨於貴國, 我中堂無不奏明皇上, 設法保護. 至僕等來此, 只守成命, 何力之有焉?”
趙曰:“幸於兩大人在弊邦之時, 英舶又至, 多費兩大人尊神, 實用歉悚, 於弊邦事情尤屬萬幸. 國王亦爲感荷, 使僕等轉致.”
忠曰:“英舶至此, 適逢其會, 且携有傅相來函, 飭僕等爲之介紹. 僕等當少俟約事告蕆, 方可西歸. 此亦義不容辭耳.”
趙曰:“僕等辭陛時, 國王有教:‘今此英舶之來, 適在上國船未擧椗之前, 幸甚. 前頭事機, 亦未可預算, 汝等須備懇此由於大人, 望須久留敝邦, 期賴終始之襄助.’ 意覘(?)續有教, 望乞垂亮焉.”
忠曰:“貴國王既有意挽留, 僕等應遵明諭. 惟僕等行止, 非可自專, 務祈貴國王將挽留之意, 咨行北洋大臣轉奏, 或自行奏明方可.”
趙曰:“謹當具由馳奏, 望須貴艦明晨差遲椗.”
忠曰:“前此兩日內, 迭陪英使與其參贊, 彼意欲將美約畧爲增減, 僕堅持不得一字更易. 奈彼等尙有三事欲特爲聲明. 一則爲所開口岸, 因美約未曾提明所開何口, 須由執事備一照會, 內言所開口岸, 卽釜山, 元山, 仁川三口. 但英使謂:‘仁川一口水淺, 上下貨物不便, 須在京畿道, 忠清道海濱另指一口, 以換仁川之口.’ 二則貴國三面濱海, 島嶼林立, 並無精細海圖, 須遣兵舶到處測量, 並非另行貿易, 一如貴國與日本約款內所載. 三則英人來此在美國之後, 於心怏怏. 願於畫押後見國王, 庶足以驕美使. 此三事在諸君裁度之耳.”
趙曰:“另指一口, 萬難議擧. 隨處測量, 已有日人之事, 進京謁見國王, 非僕等所敢擅對.”
忠曰:“另指一口, 非於三口外開一口. 彼以仁川一口不便上下貨物, 故欲另換他口耳. 至進京謁見之說, 乃彼之私意, 以爲英人苟能進謁國王, 在他人之先, 較爲光寵耳.”
趙曰:“仁川與日人爭辦五六年而許之. 今若另指一口, 則日人之開仁港必無遷動, 此非多開一口耶? 謁見一欵, 我國不見外人, 恐致驚疑. 英人若以後來欲勝於他人, 則日後別國若又來, 欲更勝於人, 則將何以應之乎? 垂諒焉.”
忠曰:“此二節出自英使托僕代達, 故敢轉告. 少頃往拜英使, 執事當面與之言明.”
趙曰:“惟在大人居間主持, 善爲說辭. 今彼使開晤, 諒我事情, 幸勿以此相煩爲幸.”
忠曰:“僕自當盡力爲之.”
趙曰:“感謝, 感謝.”
忠曰:“執事全權事據, 可不必携去. 晤時第言貴國王遣執事來, 矢守美約, 一字不敢僭易. 况貴國臣民以初次通商, 未識外交之道, 全恃中堂主持, 若於中堂所議約稿有所增損, 甚難以服臣民之心. 如是立論, 英使想不至始終執拗也.”
趙曰:“荷此指教, 萬萬感銘. 不知何以仰謝垂眷.”
별지: 「馬建忠代英使韋力士與趙寧夏筆談」:英韓條約, 除備文聲明兵船測量朝鮮海岸外, 悉照美約議定.
39. 午後, 往拜韋力士, 趙寧夏筆談.
忠曰:“英使云:‘遣兵舶測量一節, 若由執事自行備文於約外聲明, 則事易就緖矣.’”
忠曰:“英使現俟彼繙譯官至到時, 卽可定日畫押, 大約不出四五日.”
趙曰:“若遲延四五日, 而日使突至有碍, 約事豈非可慮?”
忠曰:“日使雖來無妨. 進京謁見之說, 英使務乞執事代達爲幸.”
趙曰:“當轉達, 而惟在處分之如何耳.”
忠曰:“英使云:‘除備文聲明兵舶測量之事, 彼此明允悉照美約畫押.’”
趙曰:“莫非大人紹介主持之力. 感銘, 感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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마건충(馬建忠)은 이홍장이 주청(奏請)하여 파견하였지만, 청 황제의 조칙(詔勅)을 전달하는 칙사(勅使)도 아니고 특별한 임무를 부여하여 황제가 직접 파견한 흠차대신(欽差大臣)도 아니기 때문에 “모모에게 황상의 유지를 내리니 국왕을 대신하여 三跪九叩頭의 예절을 행”하라는 것은 사실 양국 간의 전통적 의례(儀禮)에 들어맞는 것이라고 보기 어렵다. 마건충이 조선 관원들의 기세를 꺾기 위해 그들이 중국 군함에 승선하는 전례 없는 새로운 상황을 이용하여 종래의 ‘상국(上國)-속방(屬邦)’ 관계를 공식적으로 재확인하고자 의도적으로 강요한 일종의 호가호위(狐假虎威)와 같은 위압적 행태라고 하겠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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군문(軍門)은 청대에 제독(提督)이나 제독 직함을 지닌 총병(總兵)에 대한 존칭이었다. 1882년 당시 정여창은 기명제독(記名提督)의 직함을 지녔고, 1888년 북양해군의 해군제독(海軍提督)이 되었다. 동해관도(東海關道)는 원래 등래청도(登萊靑道)로 1862년에 내주(萊州)에서 연대(煙臺)로 옮겨 주재하게 되었으며, 동해관(東海關) 감독을 겸임하였으므로 이런 명칭으로 불리게 되었다. 관찰(觀察)은 도대(道臺. 道員) 관원에 대한 존칭이다. 방우민관찰(方佑民觀察)의 이름은 방여기(方汝冀)인데, 자가 우민(佑民)이며 직예성 청원현(淸苑縣) 출신이다. 광서 10년 연대동해관도(烟臺東海關道)가 되었고, 이후 호리강서순무(護理江西巡撫), 사천총독(四川總督) 등을 지냈다. 『증수등주부지(增修登州府志)』 등을 편찬하기도 하였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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각주 042)
‘中東堂章程’은 아마 ‘中東章程’의 오기로 보인다. 이홍장은 조선과의 장정에 대해 ‘中東章程’이라는 표현을 쓰기도 하였으며(「復直督張振軒制軍」 光緖八年六月三十日, 『李鴻章全集』 33 信函 05, 安徽敎育出版社, 2007, p. 156), 조·미조약 체결 무렵 전권대신 신헌(申櫶)은 3월 27일(양력 5월 14일) - 앞서 마건충의 3월 27일 기록에는 나와 있지 않다 - 마건충에게 “만약 中·東章程을 初定할 때처럼 특별히 違禁에 관한 조항 하나를 두고 몇 년 후 상무에 조금 익숙해진 다음 다시 논의하는 게 아마 타당할 것이다.”라고 제안한 바 있으므로(高麗大學校亞細亞問題硏究所 編, 『舊韓國外交文書』, 高麗大學校, 1967의 제10권 『美案』 1, p. 2), 아마 이것은 당시 논의가 진행 중이었고 이후 반포되는 「중국·조선상민수륙무역장정(中國·朝鮮商民水陸貿易章程)」을 가리킨다고 볼 수 있을 것이다. 다만 「중국·조선상민수륙무역장정」에는 미곡 수출 금지 조항이 포함되지 않았다.
- 각주 043)
- 각주 044)
- 각주 045)
- 각주 046)
- 각주 047)
- 각주 048)
- 각주 049)
색인어
- 이름
- 張樹聲, 建忠, 申櫶, 金宏集, 薛斐爾, 李應浚, 申櫶, 金宏集, 薛斐爾, 申櫶, 金宏集, 薛斐爾, 阿爾惑, 璽天德, 申櫶, 金宏集, 金宏集, 阿爾惑, 薛斐爾, 花房義質, 李應浚, 趙準永, 李應浚, 趙準永, 李應浚, 花房義質, 李應浚, 李應浚, 趙準永, 金景遂, 申櫶, 景遂, 花房義質, 薛斐爾, 馬建忠, 建忠, 薛斐爾, 何天爵, 申櫶, 金宏集, 申櫶, 金宏集, 金宏集, 李應浚, 建忠, 薛孚爾, 哥貝, 威妥瑪, 葛雷森, 薛孚爾, 方佑民, 張亮, 徐明叔, 定方, 花房義質, 李應浚, 趙準永, 準永, 準永, 準永, 花房義質, 李應浚, 李應浚, 準永, 花房義質, 鄭志鎔, 陸倫華, 李應浚, 趙準永, 準永, 高永周, 金景遂, 景遂, 準永, 花房義質, 金景遂, 李應浚, 景遂, 李應浚, 李最應, 金景遂, 應浚, 哥貝, 趙準永, 李應浚, 金宏集, 準永, 徐相雨, 奭熙, 德均, 宏集, 宏集, 益恭, 金宏集, 申櫶, 金宏集, 鄭志鎔, 金晚植, 李熙, 哥貝, 金宏集, 李應浚, 金宏集, 應浚, 金宏集, 金宏集, 李應浚, 李應浚, 陸倫華, 李應浚, 趙準永, 興寅君, 李山響, 鄭志鎔, 趙準永, 花房義質, 趙秉鎬, 花房, 花房義質, 趙準永, 花房義質, 蒓齋, 秉鎬, 允中, 秉鎬, 高永周, 韓文奎, 金景遂, 高永周, 金景遂, 忍齋, 花房義質, 薛孚爾, 薛孚爾, 井上馨, 申櫶, 申櫶, 李應浚, 興寅君, 興寅君, 興寅君, 金允植, 金景遂, 興寅君, 金景遂, 韓文奎, 趙準永, 李應浚, 申櫶, 金宏集, 花房義質, 金宏集, 金宏集, 魚允中, 金晚植, 允植, 金宏集, 金允植, 金宏集, 李應浚, 李應浚, 金宏集, 金宏集, 李應浚, 薛斐爾, 金宏集, 金宏集, 金宏集, 井上馨, 金宏集, 金宏集, 韓文奎, 高永周, 趙寧夏, 金宏集, 韋力士, 趙寧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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